来一张椅子:
“起来吧,坐下说话。本经略要的不是你的口头承诺,是实打实的归顺。”
粆图站起身,揉了揉被绑得发麻的手腕,却不敢真的坐下,只是垂手立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敬畏。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辽东经略,远比林丹汗、皇太极更有城府。
几句话便将草原的局势剖析得明明白白,还给他指了一条“生路”,却也将他牢牢绑在了大明的战车上。
“你且听好本经略的条件。”
熊廷弼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粆图。
“第一,你回去后,要尽快收拢察哈尔部的散部。
第二,这个月内,你必须将你的家眷,包括你的母亲、妻子和三个儿子,都迁到沉阳来居住,大明会给他们安排宅院、供给衣食,算是彼此的信任凭证。”
“若是你能做到以上两点,我大明可以给你支持,给你一百副盔甲,给你能够招兵买马的粮草。”
粆图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人质”的意思,可转念一想,若是不答应,自己今日怕是走不出这白虎堂。
更何况,熊廷弼肯给他盔甲粮草,还帮他对抗额哲,这点条件并不算苛刻。
他当即躬身:“粆图全听经略公安排!家眷本月内必到沉阳!”
“很好。”
熊廷弼点了点头,对门外喊道:“传本经略的命令,从库房调一百副玄铁鱼鳞甲、五千石粮草,给粆图台吉送去。”
亲兵领命而去,粆图听到“一百副玄铁鱼鳞甲”时,眼睛顿时亮了。
这种盔甲轻便且防御力强,是明军的制式装备,他此前在战场上见过,一直眼馋却得不到。
如今熊廷弼大方相赠,足见诚意,也让他更有信心收拢部众。
“这些盔甲粮草,是大明给你的第一笔支持。”
熊廷弼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警告。
“若是你能在半年内稳住察哈尔部的局势,本经略还会给你更多。
包括火铳、铁器,甚至帮你开通与大明的互市。
可若是你敢背叛”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目光扫过粆图,那眼神里的冷意让粆图浑身一寒。
粆图连忙再次跪倒在地。
“粆图对天发誓,若有二心,必遭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将来察哈尔部的刀,只会对准建奴与其他反对大明的人,绝不会对着大明!”
熊廷弼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扶起他:
“起来吧。今日便让你带着盔甲粮草回草原,记住,你能有今日,是大明给的。
你将来能成为察哈尔汗,也是大明帮的。
莫要忘了这份恩情。”
粆图重重颔首,转身走出白虎堂。
出了白虎堂之后,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威严的府邸,心中清楚,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经与大明紧紧绑在了一起。
而白虎堂内,粆图离去之后。
熊廷弼再次拿起草原舆图,眼神在察哈尔、科尔沁、赫图阿拉三地之间来回移动。
周文焕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他的动作,轻声道:
“经略公这一步棋,走得妙啊!既断了皇太极的左膀,又制衡了科尔沁,草原的局势,这下彻底在咱们掌控之中了。”
熊廷弼立在白虎堂的舆图前,脸上却没有半分处置粆图台吉后的快意。
在他看来,林丹汗兵败后的察哈尔部不过是群龙无首的散沙,蒙古诸部纵有野心,也掀不起撼动大明的风浪。
大明困扰百年的草原难题,如今已有制衡之策,只需假以时日,便能徐徐图之。
此刻,他的目光早已越过草原,牢牢定格在舆图东北方那个用红笔圈出的地名上。
赫图阿拉。
“蒙古人,不值一提。这辽东地面上,唯有那个皇太极,勉强配做我大明的对手。”
“现在,本经略想的,都是如何对付建奴!”
“经略公。”
这个时候,亲卫捧着一份密报上前,躬身道,
“启禀经略公。据抚顺关探子回报,皇太极近日派了阿济格率领两百精骑在关外游弋,接应了不少从沉阳、辽阳逃出去的人。
多是些没入名册的小旗官、家丁,还有几个贪腐数额不大的典吏。”
熊廷弼闻言,面色不变。
“清扫辽沉两地,难免有几只漏网的阿猫阿狗。
这些人官职最高不过百户,连辽阳卫的布防图都没见过,能泄露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
“眼下要紧的,不是追剿这些小鱼小虾,而是两件事:
一是彻底整饬辽沉,二是筹备对建奴的战事。”
整顿辽东绝非斩了几百个贪腐官员便能了事。
更是要安民心、定军心。
熊廷弼当即说道:
“之前被克扣粮饷的军户,要把赃款里的三成拨出去补发给他们。
去年冬天冻毙士卒的家属,每户给五两抚恤金。
要让士卒们知道,朝廷记着他们的苦,不会再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另外,辽沉两地的流民,要尽快编入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