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李倧跟跄着后退半步,扶着桌角才稳住身形,眼神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珲毕竟是现任国王,手里握着南部四道的地盘,若是他给大明开出比自己更优厚的条件,比如更多的黄金、更肥沃的土地、更听话
毛文龙会不会转头支持李珲?
到那时,他辛苦攒下的两万兵马、好不容易借来的粮草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李珲一旦得势,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他这个“叛臣”,别说夺取王位,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行!绝不能让李珲得逞!”
李倧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洪卿,你立刻去府衙附近盯着!不管李珲的使者跟毛将军谈了什么,不管他们许了什么条件,你都要想办法弄清楚!”
“记住,只要是李珲能给的,我们都能给!
他给一千两黄金,我们就给两千两;他给百颗人参,我们就给两百颗!哪怕是把平安道的赋税都献给大明,也绝不能让毛将军倒向李珲!”
洪瑞凤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
“臣遵旨!臣这就去!”
此刻的李倧已被逼到了悬崖边。
大明的支持是他唯一的依仗,若是这根依仗没了,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复的下场。
洪瑞凤匆匆离去后,暖阁里只剩下李倧一人。
炭火依旧燃得旺,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现在心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刚才还觉得可靠的“父亲之国”,此刻竟成了最危险的变量。
毛文龙的天平偏向谁,谁就能在朝鲜的乱局中胜出。
而他,只能像赌徒一样,押上所有的筹码,祈求自己能赢。
另外一边。
平壤府衙大堂内。
毛文龙端坐在主位的楠木椅上,目光落在堂下躬身的老者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这老者身着朝鲜官袍,袍角绣着精致的云纹,虽已满头银发、身形佝偻,却仍挺直着脊背,正是朝鲜议政府领议政郑仁弘。
朝鲜文官集团的第一人,素有“领相”之称。
郑仁弘八十六岁的高龄,本应在家中安享晚年,却被李珲派来做使者,足见李珲对大明的忌惮,对李倧的敌视。
“外臣郑仁弘,见过大明毛将军。”
郑仁弘双手交迭,躬身行了一礼,动作虽慢,却一丝不苟。
“奉我朝鲜国王之命,特来与将军商议朝鲜国事。”
毛文龙微微颔首,目光在郑仁弘布满皱纹的脸上停留片刻,心中竟生出几分佩服。
这般年纪,还能千里迢迢赶来平壤,单是这份毅力,便远超朝鲜朝堂上那些只会空谈的官员。
他抬手示意:“郑领相不必多礼,坐吧。”
待郑仁弘在侧席坐下,毛文龙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领相此来,是为李倧之事?”
郑仁弘闻言,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坐直身子,目光直视毛文龙,语气恳切,却也带着质问:
“将军明鉴!
朝鲜自洪武年间起,便是大明的藩属,世代尊大明为宗主国,从未有过半分二心。
如今我国王陛下李珲尚在,将军却扶持李倧这等‘内贼’兴兵作乱,岂不是违背了宗主国‘抚绥藩属’的本意?”
他刻意加重“内贼”二字,试图以“君臣名分”“宗藩礼仪”说服毛文龙。
在儒者的认知里,名分大于一切,李倧起兵反君,本就是不义之举,大明若扶持他,便是失了“宗主”的公允。
毛文龙却象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很是平静的说道:
“郑领相这话,可就错了。”
他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厉。
“本帅自率军入朝鲜,从未‘扶持’过任何人,不过是应朝鲜之请,帮你们清除朴熙这等劫掠百姓的反民罢了。
李倧要平乱,本帅乐见其成;若是他敢犯上作乱,本帅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番话,既不承认扶持李倧,又暗指李倧的行动需看大明脸色,堵得郑仁弘一时语塞。
郑仁弘心中清楚,跟毛文龙这种武将讲“儒理名分”是行不通的,对方只认利益与实力。
既然硬的不行,便只能来软的。
用实实在在的好处,让毛文龙放弃对李倧的支持。
郑仁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开门见山说道:
“将军若肯停止对李倧的支持,让他罢兵归降,我朝鲜国王愿意承诺。
李倧此前答应将军的所有条件,朝鲜王室一概认下!
无论是战船归大明节制,还是港口交由大明驻军,或是每年上缴战马,我朝鲜国王都愿照办!”
郑仁弘觉得,李倧许诺的条件已是极限,只要自家王上愿意全盘接受,毛文龙没有理由不选择“朝鲜正统”。
可毛文龙听完,却缓缓摇了摇头。
心中同时暗骂李倧无能。
娘希匹的!
连谈判的内核条件都守不住,被李珲轻易探知,果然是个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