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带着俘虏,走小道必然速度慢,咱们骑兵快,定能追上他们,至少也能抢回些辎重,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
李秉诚却缓缓摇头,眼神依旧盯着舆图,语气沉稳:“不可。”
“为何不可?”
王守忠急了,声音拔高几分。
“总镇是怕了建奴不成?咱们有一千骑兵,就算遇上埋伏,也能全身而退!
若是坐视不理,等经略公问起,说咱们见敌不攻,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
李秉诚抬眼看向王守忠,眼中没有丝毫怒意,只有历经战事的冷静:
“不是怕,是不能冒这个险。
你想过没有?
东侧山谷的小道有多少条?
咱们的探哨只看到建奴进了一条,可谁能保证那不是疑兵?
说不定皇太极早就分了兵,一条道走俘虏,一条道走主力,就等着咱们出城追击,好把咱们引进埋伏圈。”
他顿了顿,手指指向舆图上的山林局域,语气加重:
“再说,女真人生长在山林,熟悉地形,咱们的骑兵进了山谷,连阵型都展不开,只会被他们分割包围。
咱们只有一千骑兵,若是折在这儿,冰城的防守力量就弱了。
到时候皇太极再回头攻冰城,咱们怎么办?”
王守忠攥紧了拳头,还想争辩:
“可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至少派骑兵去试探一下!就算追不上,也能让上面知道咱们尽力了!”
李秉诚沉默片刻后,之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必试探。咱们的任务是‘堵路’,是‘迟滞’,不是‘追击’。
皇太极走小道,没了马车,又带着俘虏,行军速度必然大减。这
就已经达到了迟滞的目的。”
他转过身,对着王守忠解释:
“威虏伯刘兴祚的骑兵就在后面,平虏伯陈策的步兵也在跟进,只要咱们守住冰城,不让皇太极回头走大路,他就只能困在小道里。
等刘兴祚追上他,再加之孙承宗的埋伏,皇太极插翅难飞。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这座冰城,别为了怕担责,丢了根本。”
王守忠看着李秉诚坚定的眼神,又想了想山谷里的复杂地形,终于低下了头,拱手道:
“末将明白了,是末将太急切了。”
李秉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
“我知道你想立功,但战场之上,沉稳比勇猛更重要。
传令下去,加强冰城戒备,密切关注小道方向的动静,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
另外,让探哨多派些人,盯着建奴留下的辎重,别让他们的哨探搞鬼。”
“是!”
王守忠应声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帐内。
。。。
深山老林里面。
皇太极勒马走在队伍中间,眉头拧成了死结。
他已经在这片密林中跋涉了一天一夜,胯下的战马也累得频频打晃,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雾。
黄台吉不得不下马,牵着战马走。
他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的队伍,眼中满是焦躁。
俘虏们背着沉重的绸缎、茶叶,在没膝的积雪里艰难挪动,有的人走不动了,便被建奴士兵用马鞭抽打,却依旧迈不开步子。
还有些人直接倒在雪地里,口鼻冒血,再也没能起来。
这一天一夜,累死的俘虏已不下百人。
更让他心焦的是,之前埋伏在清河附近的五百骑兵,早已撤了回来,带回的消息是“明军死守冰城,半步不出”。
“李秉诚这老狐狸!”
皇太极低声咒骂。
他原以为留下辎重能诱明军出城,却没想到李秉诚如此沉得住气,硬是不上当。
再这样在山林里拖下去,别说赶回赫图阿拉,恐怕用不了多久,刘兴祚的追兵就会咬上来。
但为今之计,却只能如此了。
又熬了一天一夜,当队伍终于钻出密林,踏上大柳河沿岸的大路时,皇太极才松了口气。
大路虽也积着雪,却比山林好走太多,队伍的行军速度骤然提升,连牛羊的呜咽声都轻快了几分。
他勒马立于一处高坡,望着远方冰封的大柳河,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散出去的斥候却给他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汗!前方有冰堡!”
皇太极心头一紧,顺着斥候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十里处的大路中央,矗立着一座青灰色的冰堡,规模虽不如清河的三座,却也壁垒森严,城头隐约能看到明兵的身影,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又是冰堡?”
皇太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刚摆脱山林的纠缠,又遇上拦路的堡寨。
皇太极心中尤豫起来:
难道还要再走小道?
可身后的斥候已经传来消息,刘兴祚的骑兵离他们只有半日路程,再钻山林,不等绕过去,就会被追兵追上。
“攻?还是绕?”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攻冰堡,若是短时间拿不下来,追兵一到,就是前后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