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感激的士卒,定会毫不尤豫地拔出刀来,与那人拼命。
“都是忠臣啊!”
见到士卒的反应,王承恩很是满意。
替皇帝散播影响力,也是他这个天使该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这个差事,他完成的还是不错的。
在王承恩身侧,杨涟看着这些欢呼的士卒,脸上带笑,但眼底下,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抚顺的赏功发赏持续了三日。
经略府校场上的热闹未曾停歇。
每日都有士卒捧着银帛、拿着文书,高呼陛下万岁,之后满脸欢喜地离去。
可这份安稳,在熊廷弼心中,却始终蒙着一层阴影。
杨涟的存在,象一根未拔的刺,让他不敢完全放松。
这三日里,熊廷弼没少“试探”杨涟。
他故意在议事时提及“吃空饷,喝兵血”的问题。
又主动说起“军户安置的难题”。
之后更是说辽东镇中,也有贪污受贿的将领。
每一次,杨涟都只是坐在一旁,手中握着毛笔,认真记录在册子上,既不追问细节,也不提出质疑,偶尔只淡淡一句:
“经略公处置得当,当如实奏报陛下”。
或是“记录在案”。
便再无多言。
有一次,熊廷弼甚至让军需官当着杨涟的面,核对赏功名册与实际发放的银帛数量,故意露出几处破绽。
比如某营士卒因阵亡人数有误。
杨涟只是让随行的锦衣卫校尉核对了一遍,确认误差确系“客观原因”,便示意继续,没有丝毫要深究的意思。
这让熊廷弼愈发困惑:
若说杨涟是来查案,他既不查贪腐,也不核军饷,反而对赏功、防务的细节表现出“纯粹的关注”。
可若说他只是来协助发赏,那一千名锦衣卫精锐每日按例巡查抚顺城防,偶尔还会去城郊卫所核实军户名册,又显得不那么“简单”。
“或许陛下是真的让他来了解辽东实情,而非查案?”
熊廷弼望着窗外领赏士卒的笑脸,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却又很快压下。
杨涟查蓟镇时,最初也是“只听不查”,待摸清底细后才雷霆出手,斩了三十馀将。
他不敢赌,更赌不起。
辽东刚稳,若因查案再起波澜,皇太极若趁机反扑,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罢了。”
熊廷弼轻轻摩挲着尚方剑的剑柄,眼中恢复了沉稳。
“只要杨涟不干扰防务、不搅动军心,他要查什么、看什么,我都配合。辽东大局为重,些许个人顾虑,算不得什么。”
与此同时。
深夜时分!
赫图阿拉城十里外的雪野上。
皇太极站在赫图阿拉城外高坡上,身披黄色皮甲,腰间悬着努尔哈赤遗留的顺刀。
他身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坡下,上万名女真骑兵已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穿戴厚重的铁甲,只披了轻便的皮甲,马鞍旁挂着三日份的肉干与马奶酒,背上背着弓箭与短刀,连马具都经过简化,只为减少负重、提升速度。
“诸位!”
皇太极勒紧马缰,目光扫过每一张冻得通红却满是戾气的脸。
“你们还记得英明汗是怎么死的吗?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父兄、子弟,有多少死在明军的刀下,埋在红河谷的冻土下吗?”
骑兵们沉默着,握着马刀的手却愈发用力。
红河谷的惨败、努尔哈赤的战死,是刻在每个女真人心头的血痕。
这是他们的血海深厚!
看着这些人的戾气已经被引动起来了,皇太极继续煽动:
“本汗记得,你们也应该记得!近来,有人以为我皇太极要投降大明了?”
“这是假消息!这是为了麻痹熊廷弼,这是给我们创造胜利所必须要遭受的屈辱!”
“我们女真人,从来不是孬种!”
皇太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
“我们不接受投降!我们要报仇!我们要让大金再次伟大!”
他话锋一转,指向科尔沁部的方向,眼中燃起贪婪的火焰:
“现在,有一群叛徒挡在我们面前:科尔沁部!
他们曾与我们盟约,却背信弃义投靠尼堪国,还敢派游骑劫掠我们的子民!
今日,我们便去讨回这笔帐!”
“我们要踏平他们的草场,抢走他们的财宝,俘获他们的女人和奴隶!
让他们尝尝,得罪大金的下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怒火,足以烧毁整个草原!”
“烧了科尔沁!抢光他们!”
一名骑兵率先怒吼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烧了科尔沁!报仇!”
越来越多的骑兵跟着怒吼,刀枪如林,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皇太极看着沸腾的士气,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西北方。
“出发!目标科尔沁!此去,只许胜,不许败!”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