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焕、朴熙”
黄台吉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传我命令,敕封全焕为‘汉城王’,朴熙为‘平壤王’。咱们带不走的府库物资、兵器甲胄,都赏赐给他们。”
“八哥这是什么意思?”
阿济格彻底愣住了,他本以为这些归附者最多只能当个向导或炮灰,没想到黄台吉竟会封他们为王,还赏赐这么多东西。
“咱们好不容易打下汉城、平壤,怎么反倒把地盘赏给朝鲜人了?”
“你以为我是真心赏他们?”
黄台吉抬手拍了拍阿济格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深意。
“咱们走后,朝鲜义兵定会反攻汉城、平壤,让全焕和朴熙顶着‘王’的名号守着这两座城,正好替咱们牵制义兵,让他们没空追着咱们的屁股打。
而且,就算是我们想要守住汉城、平壤,在明军来了之后,真能守住?
另外,若是这两人真有本事,能在义兵和明军的夹缝中活下来,那他们就是咱们安插在朝鲜的棋子。
日后咱们再想打回来,只需一纸命令,他们便会乖乖归顺,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掌控朝鲜。
就算他们失败了,也能借着与义兵、明军的厮杀,继续削弱朝鲜的实力,还能吸引明军的注意力,为咱们北返辽东争取时间。”
黄台吉呵呵一笑。
“不过是两个弃子,几处空城和一堆带不走的东西,却能换来这么多好处,何乐而不为?”
阿济格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咧嘴笑道:“八哥高明!还是你想得周全!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全焕和朴熙感恩戴德,替咱们盯着朝鲜的烂摊子!”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脸上满是兴奋。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两个朝鲜人得知被封王时,会是何等狂喜的模样。
时间飞速流逝。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八旗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朝着北方进发。
队伍最前方是八旗精锐骑兵,中间是推着战利品的大车与被绳索串联的俘虏。
足足有一万朝鲜百姓与一万降卒,他们衣衫褴缕,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稍有迟缓,便会遭到八旗士兵的鞭打。
队伍后方则是断后的步兵,警剔地盯着身后的汉城方向,以防义兵突袭。
黄台吉勒马走在队伍中央,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汉城。
这座两日前还充斥着厮杀与抢掠的城池,此刻已变得死寂,只馀下遍地的尸体与被洗劫一空的府库。
黄台吉心里明白,自己走后,朝鲜定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义兵会反攻,全焕与朴熙会抵抗,而府库空虚、人口流失,今年的朝鲜,必定会爆发大规模的粮荒,饿殍遍野。
可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的目光早已越过鸭绿江,投向了遥远的辽东。
那里有他的老巢赫图阿拉,有八旗的大军,还有与明军的生死博弈。
此番攻朝收获的威望与财富,是他争夺汗位的资本、
而辽东的战局,则是他能否真正站稳脚跟的关键。
毕竟,辽东,才是大金的根本。
朝鲜不是。
“驾!”
黄台吉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加快了步伐。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北返的决心。
他身后的大军如同一条长龙,在雪原上蜿蜒前行,朝着辽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另外一边。
红河谷的风雪依旧未停。
山顶明军营寨的冰墙在寒风中泛着冷硬的光,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建奴大军死死挡在山下。
这场围攻战,从日出打到日落,又从夜幕持续到晨曦,早已超出了努尔哈赤的预期。
最初,明军只是依托山道狭窄的地形阻滞进攻,如今却借着营寨与冰墙,将防御做得密不透风。
八旗士兵如同潮水般一次次涌上山道,楯车撞向冰墙,弯刀劈砍木栅栏,却始终难以突破明军的防线。
好几次,八旗精锐已攀上冰墙,眼看就要攻破营寨,寨中却总能冲出一队精锐明军,悍不畏死地发起反击,将建奴士兵硬生生推下山道。
狭窄的山道,让八旗精锐的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
“废物!都是废物!”
努尔哈赤立于山下的高坡上,看着又一次败退的士兵,狠狠将马鞭抽在雪地里,雪粒飞溅,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山顶的营寨,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疑虑。
此前营寨几次“摇摇欲坠”,难不成是熊廷弼故意装出来的?
那个熊蛮子,难道是算准了他会急于拿下红河谷,故意把他的大军钉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策马奔来,翻身落马后连滚带爬地冲到努尔哈赤面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斗:
“大汗!不好了!三贝勒与济尔哈朗台吉那边快撑不住了!”
“说清楚!”
努尔哈赤喝道。
斥候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