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儿郎们多举旌旗,每百步设一面鼓,一路擂鼓呐喊,制造主力强攻的假象,务必将谷内明军的火力与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莽古尔泰心中一凛。
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要做诱饵,深入明军可能存在的伏击圈。
这可能有丧命的危险。
可危险背后,亦是天大的立功机会。
若能成功牵制明军,为主力穿插争取时间,此战之后,或许,父汗又会觉得,汗位他还是适合坐的。
思及此,莽古尔泰当即单膝跪地,高声应道:“儿臣遵令!定不辱使命!”
“何和礼、扈尔汉!”
努尔哈赤没有耽搁时间,又看向帐下两位老将。
“末将在!”
两人齐声应道。
“你们二人率一万五千骑兵,全部轻装简从,卸下重甲,只带刀枪与弓箭。”
努尔哈赤的手指转向红河谷西侧的封冻河面。
“今夜三更,沿河面快速穿插,绕到明军伏击圈侧翼。记住,速度要快,动静要小,待莽古尔泰吸引住明军火力后,立刻从侧翼发起冲锋,撕开明军防线!”
“末将遵令!”
何和礼与扈尔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轻装骑兵虽快,却缺乏防御,若是熊廷弼真有大军囤积在红河谷,他们一旦被明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们深知,此刻唯有冒险,才能为驰援抚顺争取时间。
努尔哈赤最后扫视帐内众将,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剩下的人,随本汗坐镇中军,待何和礼撕开防线后,即刻率军直扑谷内明军中枢,务必一举击溃熊蛮子所部!”
“嗻!”
“遵汗王命!”
帐内众将齐声领命,转身快步出帐准备。
努尔哈赤望着舆图上的红河谷,心中有些忐忑。
这套战术,内核便是“牺牲三成兵力换全歼”,用莽古尔泰的五千步卒做诱饵,吸引明军火力,再以主力骑兵迂回包抄,不计较小规模伤亡,只求以最快速度撕开防线。
这正是他一贯的用兵哲学:“不计小损,唯求速胜”。
毕竟,此刻时间就是生命。
抚顺的代善必定已陷入绝境,明军主力在全力攻城。
而红河谷的熊廷弼,定会拼死阻拦。
就看,谁的刀更利了。
就看,谁杀得更快了。
很快。
时间便到了晚上。
夜幕象一块厚重的黑布,将红河谷彻底笼罩。
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在谷中呼啸肆虐,天地间一片昏沉,连星月的微光都被吞噬殆尽。
就在这极端恶劣的天气里,红河谷外的战争,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咚!咚!咚!”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莽古尔泰率领的五千步卒。
他们推着数十辆楯车,每辆楯车外侧都裹着厚实的牛皮,士兵们手持双层牛皮盾,紧紧跟在楯车后方,沿着红河谷东侧山道缓慢推进。
队伍中插满了旗帜,黄色的镶黄旗与蓝色的镶蓝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每百步便有一面战鼓,鼓手们拼尽全力擂鼓,鼓声沉闷却有力,隔着风雪都能传到谷内明军的耳中。
“敌袭!建奴主力攻山了!”
谷口的明军哨兵发现动静,立刻高声示警。
熊廷弼此刻正在临时营帐中查看舆图,听到警报后,当即披甲冲出帐外。
他举目望向东侧山道,只见风雪中旌旗密布,鼓声震天,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朝着谷内推进,看起来至少有上万兵力。
“果然是主力强攻!”
熊廷弼心中一紧,当即下令:“传令神机营,所有火炮转向东侧山道,务必挡住建奴的进攻!骑兵营随时准备支持,绝不能让他们突破防线!”
明军的火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佛朗机炮朝着山道方向开火,铅弹在雪地里炸出一个个深坑。
神机营的鸟铳手排成三列,朝着逼近的建奴士兵射击。
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向山道,却大多被楯车与牛皮盾挡住,只能在盾面上留下一个个浅坑。
莽古尔泰的步卒虽伤亡不小,却依旧顶着炮火缓慢推进,死死缠住明军的主力,为另一侧的骑兵争取时间。
就在明军全力应对东侧山道的进攻时,红河谷西侧的封冻辽河上,一支黑色的洪流正悄然疾驰。
何和礼与扈尔汉率领的一万五千轻骑,早已做好了冰上行军的准备。
战马的马蹄上都缠绕着厚厚的草绳与布条,既能增加抓地力,防止在冰面打滑,又能减弱马蹄踏冰的声响。
马背覆盖着狗皮与羊皮,为战马抵御刺骨的寒风。
骑兵们则分成数十个小队,错开行进路线,避免大队人马集中在一处,导致冰面承重不足而破裂。
这支骑兵如同幽灵般,在风雪的掩护下,沿着冰面快速穿插,朝着明军伏击圈的侧翼迂回。
直到他们距离明军侧翼防线不足一里地时,才被巡逻的明军斥候发现。
“不好!西侧有骑兵!是建奴的主力!”
斥候的呼喊声刚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