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着冰凉的铳身与刀刃,指尖能清淅感受到溶铸处的紧密质感,心中微微认可。
这改良看似简单,却切中了明军火铳手近战薄弱的要害,若能大规模列装,辽东战场上的火器部队战力定能大增。
当然
这种改良,要让朱由校眼前一亮,却还是没有。
这种程度的改良,还没有达到朱由校的期望。
“此处不是摆弄这些玩意儿的地方。”
朱由校将手中的改良三眼铳重重搁在案几上。
“即刻把所有改良火器运往西苑内教场。”
他目光灼灼,眼底跳动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纸上谈兵终觉浅,唯有实战演练,方能真正检验这些火器的威力。
孙元化浑身一震,激动得双手微微发颤,忙不迭躬身领命:“臣遵旨!”
改良火器能得陛下如此重视,多年来在兵仗局日夜钻研的辛劳,似乎都化作了此刻的荣光。
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朝却面色凝重,声音里满是忧虑:“陛下!火器本就危险,何况是新制之物,稍有差池”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金砖。
“若伤了龙体,这可是关乎大明社稷的大事啊!”
朱由校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稍缓:“起来吧。朕又不是要亲自操枪点火,不过远远观之罢了。”
“传朕旨意,即刻摆驾内校场。”
魏朝见皇帝心意已定,也不好阻止,当即让小太监扯开嗓子道:“起驾~”
随着悠长的“起驾”声响起,明黄色的仪仗如同蜿蜒的长龙,沿着紫禁城的青石御道浩浩荡荡向西苑进发。
宫墙飞檐下,金瓜钺斧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却不及朱由校眼中的炽热。
待皇帝仪仗抵达时,内校场早已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兵仗局的工匠们正满头大汗地调试火器,铜铁碰撞声、低声的叮嘱声此起彼伏。
十二门改良火炮昂首向天,炮口泛着幽幽蓝光。
成排的鸟铳与三眼铳整齐码放,新铸的刀刃在火光中闪铄着寒芒。
“张之极!”
朱由校在观礼台坐定,抬手召来勋贵营指挥使。
“你部即刻演示火器性能,务必如实禀报优劣。”
张之极身披玄铁甲胄,抱拳行礼后转身走向兵器架。
他率先拿起一支改造后的鸟铳,沉甸甸的枪身让他微微挑眉。
噜密式枪机果然精巧,簧片与扳机咬合紧密,火绳卡槽处还特意加装了防潮铜盖。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五十步外的草靶应声而倒,硝烟散去,弹孔竟比寻常鸟铳小了近三分之一。
“陛下请看!”
孙元化快步上前,手中高举改良三眼铳。
“此铳不仅加装了精钢刀刃,更在火门处设了防沙盖板。”
他随手抓了把沙土撒向铳身,原本极易渗入火药的缝隙竟被盖板严严实实挡住。
“即便在风沙漫天的辽东战场,也无需担心引药失效!”
朱由校看到此物,轻轻点头,赞许道:“不错。”
最后登场的是改良火炮。
随着点火官手中的火把凑近引信,“轰隆”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斗,远处的土垒瞬间被炸出丈许深的大坑。
硝烟中,孙元化指着炮身铭文高呼:“每门火炮皆刻有工匠姓名、铸造日期,若有炸膛,必能追责到底!更重要的是,臣已在研习葡萄牙铁模铸炮之法,日后造出的火炮,威力定然更加巨大!
内校场的硝烟尚未散尽,火把在夜风中明灭摇曳,将满地狼借的弹壳与破碎草靶镀上一层猩红。
朱由校盯着那支加装刀刃的三眼铳,指节在观礼台扶手上叩出顿挫的声响,忽然开口:“这些改良确实不错,有些稍加改进,就能应用战场,但朕并不完全满意。”
皇帝的声音如沉雷炸响,孙元化手中的记录簿“啪嗒”坠地。
他跟跄着向前两步,赶忙请罪:“陛下恕罪!定是臣等疏忽”
“起来。”
朱由校快步走下台阶。
他伸手扶住孙元化颤斗的骼膊,掌心的温度通过官服传来。
“朕岂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能将火铳与刀剑溶铸一体,已是巧思。但在朕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孙元化僵着身子,喉结艰难地滚动:“请陛下训示!”
朱由校松开手,踱步至兵器架前,猛地抽出一支改良三眼铳。
刀刃出鞘时带起寒芒,却被他重重拍回木架,震得整排兵器叮当作响:
“你给火铳装上利刃,确实能让士兵在近身时多一分生机。可朕问你。”
他突然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火铳的长处究竟为何?是百步穿杨的远射,还是与马刀对砍的蛮勇?”
不等回答,他抓起一支改造后的鸟铳,指向校场尽头的靶标:
“建奴的铁骑为何能在辽东横冲直撞?三眼铳不过五十步的射程,女真的骑射却能在百步外取人性命;火绳稍有湿气便难以点燃,遇风即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