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人的封赏,再核一核,莫要委屈了有功之臣。”
四人躬身应道:“臣等遵旨。
其实,赵率教、黄德功二人的战功,朱由校看在眼里,本也想一并擢升至副总兵,将他们安插进九边重镇。
一个去宣府协防蒙古,一个往蓟州巩固京畿屏障,如此既能充实边军战力,又能让这些心腹将领在各处扎下根基。
但他心里清楚,规矩终究是规矩。
毛文龙、祖大寿已是破格晋升,若再将赵、黄二人也一并超格提拔,难免引来朝臣非议,说他凭一己喜恶乱改军制,更怕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那些在沙场拼杀多年才熬到相应职位的老将,见后辈凭一战之功便平步青云,怕是要滋生怨怼。
“罢了。”
朱由校暗自思忖。
“立功的机会多着呢。”
眼下辽东虽暂稳,建奴却未根除,蒙古诸部亦是隐患,往后有的是硬仗要打。
只要赵率教、黄德功忠心于他,始终冲杀在前,别说副总兵,便是总兵官之位,也迟早能挣到手。
只是,敲定了封赏名单,还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横在眼前:
钱从哪儿来?
昨日户部尚书李长庚还在御前奏对时红着眼圈哭穷,说国库早已见底,连陕西赈灾的银子都要拆东墙补西墙,想让户部出钱封赏,无异于缘木求鱼。
至于内帑?
那笔从抄没晋商、严惩蠹虫官员得来的银子,这些日子早已花去大半。
又是添补辽东军饷,又是修缮京营军械,还要贴补黄河堤坝的抢修费用,所剩已不多。
朱由校心里跟明镜似的,内帑是皇帝的私库,更是他手中最后的底气。
若是连这笔钱都花空了,往后遇到突发状况,他这个“没钱的皇帝”说话,分量怕是要大打折扣。
内帑,绝不能动。
既不能指望户部,又不能动内帑,那这笔封赏银子,该从何处筹措?
方从哲等人退下后,朱由校在暖阁中踱了几步,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树上,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想到了福王与楚王这两只“肥羊”。
他转身看向侍立一旁的魏朝,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福王、楚王那边,筹措的银子怎么样了?”
楚王朱华奎因“伪王案”(被揭发并非楚藩嫡系)被他抓住把柄,正勒令交出部分藩产以证清白。
福王朱常洵则因牵涉其中,贪墨了楚王的钱财,被连坐问责,需筹钱赎罪。
这两笔银子,本就是为应付此类急需准备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魏朝躬身回道:“回陛下,两位王爷又凑了百万两银子,只是他们名下的商铺、田产大多在外地,转卖过户需些时日,一时半会儿还收不齐现银。”
“时间?”
朱由校眉峰一挑,语气冷了几分。
“封赏的旨意一旦敲定,银子就得立刻发到将士手上。等他们慢悠悠转卖完,将士们的心都凉透了,还谈什么鼓舞士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告诉福王与楚王,限他们十日内交齐现银!若是办不到,就别怪朕不留情面,让他们这辈子都待在王府里,好好‘反省’去吧!”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逾期不交,便是圈禁终身。
魏朝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传旨!”
但他转念一想,又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若要急着筹措钱财,还有一人,或许陛下可以见一见。”
“哦?”朱由校挑眉。
“是何人?”
“张显庸。”魏朝说出这个名字。
朱由校闻言,眼中顿时一亮。
这张显庸是龙虎山天师道天师,前阵子因抗旨不遵。
借口身体不适,迟迟不来北京觐见,触了他的逆鳞。
彼时朱由校本欲严惩,张显庸却识趣得很,知道唯有破财才能消灾,主动奏请筹款赎罪。
这一个月来,他果然动作极快,在江南变卖了部分家产与私盐商号,竟真的凑出四十万两白银,还搜罗了十馀艘战船,一并献给朝廷,只求能平息天怒。
“这个张显庸,倒是识时务。”
朱由校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同时,这天师府,还真是有钱。
四十万两银子,一个月就能筹集。
这天师府,平时不知道榨取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既凑了银子,朕自然要‘见见’他。传旨,让张显庸即刻将银子与战船交割清楚,若能在三日内办妥,他抗旨的罪过,朕可以酌情减免。”
魏朝心中了然。
陛下这是要把张显庸的赎罪银也纳入封赏款了。
他连忙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差人去催办!”
朱由校重新坐回御座,心中的压力轻了不少。
福王、楚王的百万两,再加之张显庸的四十万两,合计一百四十万两,足够支付此次封赏还有富馀。
这些藩王、勋贵平日里巧取豪夺,将国库民脂搜刮进私囊,如今正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