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秘密。
沉炼最后看了一眼破庙,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他得尽快赶回祖大寿的营地,将布防图送去。
有了这张图,奇袭赫图阿拉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只是
胡雪是否安好?
他心里依旧存着一丝担忧,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天刚蒙蒙亮时,沉炼的身影出现在密林边缘。
晨露打湿了他的短衫,鬓角还沾着草屑,却难掩眼中的精芒。
他快步走到祖大寿的临时歇脚处前,暗处示警的哨兵认得他,无声地放行。
“祖将军。”
沉炼掀开帐帘,将怀里的油布包递过去。
“这是赫图阿拉的布防图,还有内应的信。”
祖大寿早已起身,正对着舆图沉思,闻言立刻转过身,双手接过油布包。
他的手指有些颤斗,三下五除二解开油绳,将那张泛黄的麻纸铺在地上。
晨光通过帐顶的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布防图上。
图上的墨迹清淅如新,赫图阿拉的城墙走势、四门位置、粮仓所在、兵丁布防,甚至连巡逻队换岗的时辰都标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城西那处标注着“城墙年久失修”的地方,让祖大寿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好!好个胡雪!”
他忍不住低呼一声,手指在图上轻点。
“连建奴的粮仓在东门内,军械库靠近北门都标出来了!”
接着,他展开了那封信。
信纸粗糙,字迹却娟秀有力。
祖大寿越看眉头越舒展,到最后,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
“弟兄们,机会来了!”
祖大寿扬着信纸,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赫图阿拉城里,常备兵卒只有九百,加之杂役也不过数千人!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城里有咱们的内应,随时能动手!”
帐内的游击将军、佐击将军和几个把总顿时炸开了锅。
“将军!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把总猛地站起身,拳头攥得咯咯响。
“咱们两千弟兄,冲进去定能拿下此城!”
“是啊将军!拿下赫图阿拉,这可是泼天的首功!”
另一个游击将军接口道,眼中闪铄着激动的光芒。
谁都知道,赫图阿拉是建奴的老巢,拿下这里,比在沉阳城外杀十个白甲兵都管用。
祖大寿却缓缓摇头,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不行。”
他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咱们只有两千人,连门象样的攻城炮都没有,硬冲只会徒增伤亡。必须等内应的消息,看能不能诈开城门。这是其一。”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敲在布防图上的城郭位置:“其二,赫图阿拉城里不止兵卒,还有建奴的家眷,加之那些包衣奴才,少说也有接近万人。咱们这两千人,杀得过来吗?必须等后续部队赶到,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林中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都是百战馀生的老兵,哪里听不出“解决问题”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祖大寿要屠城。
一个把总脸上带着几分不忍,说道:“屠城过分了吧?百姓是无辜的”
祖大寿冷哼一声,说道:
“我祖大寿就是辽东人,父亲还是做过副总兵的,建奴的情况,我比你们清楚。
他们在辽东屠了多少城?开原、铁岭、抚顺哪一处不是血流成河?他们杀我汉民时,可曾手软?”
“如今,咱们不过是报仇罢了。”
“况且”
祖大寿眼神闪铄。
“那些建奴百姓,那是为恶帮凶,不存在无罪,相反,他们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为将者,不能有半点对敌人的怜悯与仁慈。
要彻底解决建奴的问题,唯有一个杀字!
他们人口本就不多,杀一个,便少一个。杀到他们怕了,杀到他们不敢再踏过长城一步,这辽东,才能真正太平!”
在祖大寿看来,将建奴杀完了,辽东自然也就太平了。
至于残忍?
到时候当亡国奴了,就知道谁更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