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了好几个口子,显然是从战场上直接赶来的。
他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泛着油光,原本就狰狞的五官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尤其是那双眼睛,象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黄台吉,几乎要喷出刀子来。
“黄台吉!”
黄台吉却象没看见他的杀意,笑着起身,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热络:“三贝勒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快坐,刚煮好放凉的凉茶,正好解解暑气。”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扶。
“少来这套虚情假意!”
莽古尔泰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黄台吉跟跄了半步。
他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黄台吉脸上。
“当初是不是你说的,明军主力去支持大板城了?啊?!”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帐外的蝉鸣都象是被掐断了。
莽古尔泰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指着黄台吉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兵败后的疯狂与不甘:
“那些明军根本就没去大板城!他们早就布好了圈套,就等着我往里钻!害得我正蓝旗的弟兄死了一地,黄台吉,你安的什么心?!”
莽古尔泰死死瞪着黄台吉,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若不是你那狗屁情报!”
莽古尔泰的声音发颤,一半是怒,一半是悔。
“我怎会急着甩开辎重,连车盾都扔了,带着轻骑就往十方寺堡冲?”
他想起那些被明军火铳打穿胸膛的弟兄,想起努尔哈赤的责罚之声,心头的恨意就象野草疯长。
“那些明军根本就是设好的套!栅栏后藏着火铳手,两翼还有骑兵埋伏,我正蓝旗的精锐,就这么被你坑得死伤近半!”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怕黄台吉独占大板城的战功,才不顾副将劝阻,执意要在十方寺堡抢个头功。
可兵败的耻辱像烙铁,烫得他只能找个替罪羊。
黄台吉就是最好的目标。
都怪黄台吉!
害得他从十方寺堡逃出来后,根本不敢直接回抚顺。
正蓝旗损兵折将,连旗纛都差点丢了,父汗见了定然暴怒。
他只能带着残部在草原上打转,趁夜劫掠了内喀尔喀一个小部落,抢了万馀头牛羊、几百口牧民,才勉强凑了些“战利品”,硬着头皮回来交差。
即便如此,努尔哈赤还是在大堂上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丢尽了八旗的脸”,连正蓝旗的牛录都被削减了三个。
这笔帐,自然也得算在黄台吉头上。
黄台吉却只是缓缓摇头,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个撒泼的孩童。
“三贝勒息怒。”
“我派去的信使说得清楚:‘察哈尔部有异动,调兵支持大板城’,可没说过明军主力去了哪里。”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却字字像针:“怕是三贝勒当时心急,听错了吧?毕竟谁不想抢头功呢?”
这话象一把钝刀,精准地戳在莽古尔泰的痛处。
他猛地攥紧拳头,却被黄台吉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噎得说不出话。
是啊,他当时满脑子都是“不能让黄台吉抢了先”,哪里还听得进“或有异动”这种模糊的字眼?
这是黄台吉的阳谋。
他早就算好了。
狡猾的狐狸!
莽古尔泰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哼!”
莽古尔泰冷哼一声,决定不和黄台吉耍嘴皮子。
既然嘴上说不过,来讨一些实惠总行了吧?
好处不能让你黄台吉全占了。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想让我咽下这口气也容易,两蓝旗的楯车,这次损了八成,你正白旗得匀一百辆过来!”
这话一出口,帐内的空气都凝住了。
黄台吉身后的亲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楯车可是八旗的命根子!
那些包着铁皮的木车,既能挡明军的火铳,又能搭成临时攻城梯,寻常牛录要攒十辆都得攒半年,一百辆简直是要割正白旗的肉!
莽古尔泰却理直气壮。
他撤离十方寺堡时,为了跑得快些,硬是把所有楯车都丢在了长城下。
那些笨重的家伙在旷野上根本拖不动,还不如省下力气驮伤兵。
可回到抚顺才发现,没了楯车,别说攻城,连守营都发虚。
正蓝旗的老兵都说:“没有楯车挡着,明人的火铳能把咱们射成筛子!”
“你也知道,八旗战法,全靠楯车开路。骑兵冲阵前,得有楯车挡箭;攻城时,得靠楯车搭云梯。我两蓝旗没了楯车,下次打仗就是活靶子,你忍心看着正蓝旗的弟兄白白送死?”
他说得冠冕堂皇,眼底却藏着算计:黄台吉刚得了父汗赏识,正是要拉拢人心的时候,绝不敢当众驳他的面子。
再说,正白旗这些年靠着父汗的赏赐,攒下的楯车少说有三百辆,匀一百辆根本不算什么。
黄台吉看着他那副“你不答应就是罪人”的嘴脸,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