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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弹呼啸着砸落,瞬间就能在人群中炸开一片血雾,断肢残臂与破碎的甲胄飞上天空,又重重落下。
刚才还在疯狂冲杀的金兵,转眼间就被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模糊。
阿敏的镶蓝旗原本负责顶住正面,却被一轮炮火炸得阵型大乱,死伤惨重。
他气得暴跳如雷,却根本找不到明军火炮的具体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像割麦子一样被放倒。
阿巴泰与阿济格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被明军分割在几处,虽然靠着悍勇暂时稳住了阵脚,却架不住火炮的持续轰击和明军源源不断的反扑。
每一刻都有金兵倒下,每一刻都有惨叫声响起,他们的伤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阿敏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又望向右翼隐约传来的喊杀声,脸色惨白。
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别说劫掠物资,他们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莽古尔泰那个混蛋,还在磨蹭什么!”
阿敏忍不住怒吼,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正面战场的情况,莽古尔泰自然看在眼里。
此刻。
他心头像被烙铁烫过一般,又急又怒。
再给他半个时辰,眼前这些明军右翼的骑兵就能被他彻底碾碎。
正蓝旗的锥形阵已经撕开了明军三道口子,刘兴祚的人马被分割成孤立的小块,复灭只是时间问题。
可正面的阿敏他们
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撤!后撤!”
莽古尔泰猛地勒转马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
这三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金兵心上,却没人敢质疑。
他们都知道,这一战输了。
不仅没能劫掠到明军的物资,反而折损了近千精锐,连带着阿巴泰他们那边的损失,怕是要让父汗扒了他的皮。
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要埋骨在这长城脚下。
鸣金之声突然响起,悠长而急促,象一道催命符,穿透了厮杀的喧嚣。
正在右翼追杀明军的正蓝旗骑兵闻声骤止,虽然满脸不甘,却还是迅速收拢阵型,朝着莽古尔泰撕开的缺口涌去。
他们沿着突破口急速后撤,重甲骑兵在外围掩护,轻骑则裹挟着伤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草原深处退。
那些被分割的小股金兵也疯了似的突围,哪怕被明军砍翻在地,也要拖一个垫背的,一时间右翼防线又掀起一阵血腥的混战。
刘兴祚的骑兵想追,却被残馀的金兵死死缠住。
莽古尔泰显然留了后手,用血肉迟滞追兵。
而另一边,戚金站在十方寺堡的箭楼上,看着金兵潮水般退去,却没有下令追击。
他们现在还没有与建奴野战的把握。
对方还有馀力,追出去,恐怕会成了建奴嘴里的鱼肉。
见好就收,穷寇莫追!
他们已经赢得够多了。
戚金的目光落在那些被围困的小股金兵身上,冷冷道:“留在包围圈的建奴,别让一个活的跑了。”
话音刚落,城墙上的火炮再次轰鸣起来,铁弹精准地砸向试图收拢的建奴残兵。
弓箭手则对着溃散的敌兵倾泻箭雨,铅弹与箭矢如雨般落下,将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金兵尽数罩住。
惨叫声在旷野上此起彼伏,却很快被火炮的轰鸣淹没。
终于。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晨光穿透硝烟,照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被点燃的帐篷还在冒着青烟,断裂的兵刃和散落的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与血腥气。
十方寺堡外的喊杀声,终于在晨光中渐渐止息。
戚金走下箭楼,踩着地上的碎冰,目光扫过战场。
刘兴祚的骑兵正在收拢阵型,火铳手们擦拭着冒烟的枪管,伤员被抬往后方的临时医帐,而那些被歼灭的金兵尸体,已经被堆积成小山,等着后续处理。
“将军,清点完毕。”
一名亲兵上前禀报,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此战共歼敌一千七百馀人,俘虏一百三十,缴获战马三百馀匹,甲胄、兵刃无数。我军死七百一十二人,伤一千六百二十人。”
戚金点了点头,望着金兵消失的草原深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这场胜利来得惨烈,却也彻底粉碎了建奴劫掠物资的企图,更让那些以为明军不堪一击的建奴,尝到了血与火的教训。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我们赢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得象是被砂纸磨过,却象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
“赢了!我们赢了!”
“把建奴打跑了!”
欢呼声从城头上蔓延开来,迅速席卷了栅栏内外。
那些刚刚还在浴血厮杀的明军士兵,有的瘫坐在尸堆旁,举着断裂的兵刃放声大笑;有的抱着受伤的同伴,一边抹眼泪一边嘶吼;还有的朝着天空挥舞着沾满血污的拳头,将压抑了一夜的恐惧与疲惫,尽数化作此刻的宣泄。
戚金望着那些欢呼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