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的事,我自有办法。你们别管了。”
只要能把周妙彤从暖香阁里拉出来,再难,他也得走下去。
他抿着唇,那副模样看得卢剑星直叹气。
“你要是把追女人的劲头分一半到差事上,凭你的能耐,早不是总旗了。”
卢剑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无奈。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实情,说出来怕是要伤了兄弟情分。
这周妙彤身为暖香阁头牌,周旋于权贵富商之间,接待过的客人能从阁内排到街尾。
别说对沉炼有情,怕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太清。
阁里的龟奴私下都说,与周妙彤相会最勤的,是江南来的严家公子,那人出手阔绰,光是上月就送了两匹云锦、一对羊脂玉镯,沉炼这点俸禄,在人家眼里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转念一想,卢剑星又觉得,让沉炼有个念想也好。
总好过整日浑浑噩噩,在锦衣卫那摊浑水里随波逐流。
他望着沉炼紧绷的侧脸,心里默默盘算:等自己在百户的位置上站稳了,再拉着沉炼、靳一川多立些功,总有出头的日子。
到那时,别说一个暖香阁头牌,就是想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做正妻也不难。
实在不行,把这周妙彤赎出来给二弟做妾,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大哥,三弟,你们怎么会到暖香阁来?”
晚风卷着酒气掠过,沉炼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几分,他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卢剑星和靳一川,脸上满是诧异。
平日里他来这风月场,这两位兄弟从不来凑热闹。
卢剑星总说这里是“销金窟,蚀骨地”,靳一川更是见了脂粉气就脸红,今儿个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
卢剑星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我还以为你被那周妙彤迷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总算还有点记性。”
他顿了顿,见沉炼确实是满脸困惑,才收起玩笑的神色,正经说道:“你不是愁着凑不够那五百两吗?现在有个差事,办好了,别说五百两,五千两都不在话下,连升两级都有可能。”
“什么?”
沉炼闻言,象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咱们哥仨没背景没靠山,锦衣卫里多少人盯着升官发财的机会,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得到咱们?”
这话倒是实情。
他们三个,卢剑星刚升百户,根基未稳;他自己是个总旗,靳一川更是个小旗,在锦衣卫这等讲究门路的地方,向来是有苦差事冲在前,有好处却轮不上。
卢剑星往街角缩了缩,压低声音道:“这差事是好,可也险,得去辽东,而且要深入建奴占着的地界。”
“辽东?”沉炼的眉头猛地跳了跳,心里瞬间透亮。
他总算明白,这等又能捞钱又能升官的差事,为何会落到他们头上。
因为危险。
深入敌占区,那地方到处是建奴的眼线和巡逻兵,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说是九死一生都算轻的。
“这么危险的事情,大哥竟然还接了?”
沉炼眉头拧成一团,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色。
深入建奴腹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卢剑星往四周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以为我想接?是李若星李指挥佥事亲自点的名,我能推托吗?”
沉炼更糊涂了,挠了挠头:“大哥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偏要屡次针对咱们?上回抓张天师之子,这次又派这九死一生的差事”
“未必是针对。”
卢剑星的目光在昏暗中闪了闪,忽然挺直了腰板。
“北镇抚司里,论武艺、论胆气,能办这等事的,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旁人看来是九死一生,对咱们哥仨来说,未必没有生机。”
自从升了百户,他心里那点被压抑的野望就象春草似的疯长。
凭什么那些靠门路爬上去的家伙能当千户、指挥佥事?
他卢剑星有勇有谋,难道就只能困在百户的位置上?
这趟差事若是成了,别说千户,就是指挥佥事也不是没可能。
“况且。”
卢剑星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些。
“之前抓的张天师之子,听说已经放出诏狱了。咱们这时候去辽东,正好能躲躲风头,省得被那些人记恨找茬。”
沉炼沉默片刻,心里那点尤豫渐渐被一股冲动取代。
他抬头看向暖香阁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窗纸上映出模糊的人影,不知是不是周妙彤。
“什么时候出发?”他咬了咬牙,问道。
“现在!”
卢剑星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马匹、干粮都备好了,就在城外驿站等着,咱们这就过去。”
沉炼猛地抬头,目光再次投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