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他们的铁甲流淌,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听着!”
“你们各率本部,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合围帅帐。记住,重点堵住西面退路!”
“嗻!”
几名将领条件反射般地应声。
刘兴祚眉头一皱,厉声喝道:“还嗻什么嗻!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大明将士,统统给我喊遵命!”
“遵命!”
众将齐声应答,声音里透着几分生疏,却格外坚定。
转眼间,各支牛录如同出鞘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插入战场。
刘兴祚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二百骑,如同一支淬毒的暗箭,直指正蓝旗帅帐所在。
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掩盖不住他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
越靠越近,队伍距离帅旗只有两百步,也让刘兴祚看清了帅旗之下的景象。
帅旗之下,仅有数十骑亲卫拱卫。
刘兴祚眼中精光一闪,心中顿时雪亮。
战事吃紧,建奴竟将帅帐亲卫都调往前线,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距离帅旗尚有百步之遥之时,一队巡逻骑兵已拍马迎来。
为首者弯刀出鞘,寒光在雨夜中格外刺目:“站住!哪个旗的?来此作甚?”
刘兴祚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份盖着朱红大印的令信,在雨中高高举起:“正红旗大贝勒代善麾下刘兴祚,奉令驰援两蓝旗!”
借着对方验看令信的间隙,刘兴祚暗中打了个手势,身后铁骑又向前逼近了五十步。
雨水顺着铁甲流淌,滴落在早已出鞘的刀刃上,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那骑兵头目仔细查验令信,确实是正红旗的印信无误,但眉头却越皱越紧:“怪了,怎么没接到汗帐的调兵令?大贝勒何时派你们来的?”
刘兴祚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诮:“因为——我是来取你们狗命的!”
那正蓝旗骑兵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刘兴祚岂会给他反应的机会?
手中丈八长槊如毒龙出洞,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光。
“噗嗤!”
锋利的槊尖穿透皮甲,将那骑兵当胸捅了个对穿。
滚烫的鲜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在雨中蒸腾起淡淡的白雾。
骑兵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兴祚猛地一挑,整个人如破布般甩出三丈开外。
“破敌!破敌!”
刘兴祚振臂高呼,声如雷霆。
他身后的铁骑早已蓄势待发,此刻闻令而动,千馀人齐声怒吼:
“破敌!破敌!”
声浪震得雨幕都为之一滞。
铁蹄踏碎泥泞,刀光撕裂夜幕,这支蓄谋已久的奇兵如决堤洪水般冲向帅旗之下。
片刻之前。
德格类骑着战马,立于帅旗之下。
他眯起眼睛,通过雨帘观察着三个战团的厮杀。
战局发展正如他所料。
明军骑兵在两蓝旗的默契配合下节节败退,伤亡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传令下去。”
德格类对身旁的亲卫说道,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
“让镶蓝旗的预备队从侧翼包抄,务必在天亮前结束战斗。”
他粗略估算着战损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比五,甚至可能更高!
这样的战果,足以让他在努尔哈赤面前扬眉吐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从后方传来。
“破敌!破敌!”
的呐喊声穿透雨幕,让德格类心头猛地一紧。
他下意识地勒马转身,只见一支红甲骑兵如鬼魅般冲破雨帘,正朝着帅旗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正红旗的?”
德格类瞳孔骤缩,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代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军令擅自调兵,这是要造反不成?
但当他看清为首将领的面容时,心中更是疑惑。
这不是父汗的爱将,刘爱塔吗?
难不成他造反了?
“保护固山额真!”
德格类震惊之际,亲卫们仓促列阵,保护主帅。
但为时已晚。
刘兴祚的骑兵已经完成了冲锋加速,铁蹄踏碎泥泞,势不可挡。
德格类本能地想要迎战,但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他:在骑兵对冲中,未提速的一方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猛地一扯缰绳,战马吃痛之下调转方向。
然而身上沉重的铠甲此刻成了致命的累赘,座下骏马的速度怎么都提不起来。
“该死!”
德格类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冷汗混着雨水从额头滚落。
他回头望去,刘兴祚的长槊在雨中闪着寒光,距离自己已经不足十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他心头。
“贼酋,死来!”
刘兴祚的怒吼如惊雷炸响,手中长槊寒光凛冽,直指德格类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