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浑浊的河水拍打着新筑的堤岸,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这个时候,刘兴祚率领队伍缓缓靠近正白旗大营,马蹄声在营门前戛然而止。
守卫的兵卒立即横戈相向,为首的专达(什长)厉声喝道:“军营重地,无令者不得入内!”
刘兴祚不慌不忙地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信,在守卫眼前一晃:“我奉大贝勒之命,特来拜见阿巴泰台吉。”
那专达见到令信上代善的印信,脸色顿时躬敬起来。
他仔细查验令信真伪后,立即挥手示意手下收起兵器:“既是大贝勒爷的使者,请随我来。”
说着便在前引路。
刘兴祚看似随意地跟在后面,实则暗中将营中布局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扫过粮草堆积的位置,记下巡逻队伍的间隔,又默书着营帐的数量。
几个正在操练的牛录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
这些精锐骑兵的装备明显比其他部队精良。
想来,这是黄台吉的老底了,要对上这些精锐,他手底下的兵卒恐怕还不够看。
此时。
另外一边。
营帐中的爱新觉罗-阿巴泰正专注地擦拭着心爱的佩刀。
作为努尔哈赤第七子,他虽因生母侧妃伊尔根觉罗·赖地位不高的原因,而始终未能晋封贝勒,多年征战积累的军功只给了他台吉的尊称。
当然
只是台吉(贵族),远不能让他满意。
这次转投正白旗,正是看准了黄台吉水攻之计的功劳。
他要在沉阳之战中,搏个贝勒的爵位。
同样都是大汗的儿子,凭什么黄台吉他们是贝勒,他就是个台吉?
这不公平!
正思索间,亲兵的通传打断了他的思绪:“主子,大贝勒使者已到帐外。”
大贝勒?
他找我做什么?
阿巴泰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将佩刀收入鞘中,沉声道:“让他进来。”
帐帘掀起,他锐利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来人。
这个汉人打扮的使者,让他本能地感到几分警剔。
刘兴祚缓步踏入大帐,他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建州女真军礼,声音不卑不亢:“奴才刘爱塔,拜见阿巴泰台吉。”
“大贝勒派你来所为何事?”阿巴泰眼神锐利,似不经意的问道。
刘兴祚保持着躬敬的姿态,语气颇为躬敬:“今日台吉麾下包衣阿哈强掳大贝勒工匠三人。大贝勒闻知后,念及台吉营中工匠紧缺,特命奴才再送来十名精于水利的工匠。”
阿巴泰手中的佩刀‘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
他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稀奇。
他那向来小气的二哥,何时变得如此慷慨?
‘莫非其中有诈?’
阿巴泰暗自警剔,但转念一想:‘管他什么算计,白送的工匠不要白不要!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堆满假笑:“此话当真?”
见刘兴祚郑重颔首,立刻抚掌大笑:“好好好!代我谢过大贝勒美意!”
说着就要招呼亲兵接收工匠。
刘兴祚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心中暗忖:‘贪得无厌的蠢货!待你收下这些工匠,便是坐实了强抢八旗旗主劳力的罪名。届时,有你好受的。
刘兴祚已经看到努尔哈赤震怒,黄台吉被牵连,而自己正好借机带兵‘讨回公道’的场面。
帐外传来工匠们卸下行装的声响,刘兴祚躬敬地退出大帐。
转身的刹那,他脸上的谦卑瞬间化作胜券在握的冷笑。
这场精心设计的局,相信很快,就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