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之后国子监的讲筵上,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们,要对着满堂背诵《盐铁论》的监生目定口呆了!”
“你且看着,不出三月,京城书肆里的《农政全书》《河防一览》都会卖断货。那些寒窗苦读的举子们,怕是要把水田利病、漕运章程之类的字眼,也掺进八股文里了。”
八股文中加实干,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从哲不敢质疑,就看到时候,事情如何发展罢!
感慨一声之后,方从哲马上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殿试的事情上。
“今日时间紧,任务重,莫要耽搁时间了。”
前三甲一经钦定,阅卷、填黄榜、撰写传胪贴子、筹备翌日破晓时分举行的传胪大典便要渐次进行。
从钤印张榜到礼服调配,从仪程排练到百官站位,桩桩件件皆需在暮鼓敲响前安排妥当。
此刻的文华殿外,捧着卷宗疾走的吏员、核对名单的礼官、运送冠服的杂役往来如梭。
时间之紧迫,可见一斑。
另外一边。
皇帝回到乾清宫,照例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
殿内檀香袅袅,烛火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这时,贴身太监魏朝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走了进来。
“皇爷。”
魏朝满脸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储秀宫的娘娘特意给您送来了谢恩折子,还亲手绣了个锦囊呢。”
朱由校闻言抬起头,手中的朱笔轻轻搁在笔架上。
储秀宫里住着的正是他亲自选定的未来皇后张嫣。
再过些时日,等大婚典礼一过,这位温婉贤淑的女子就要正式成为大明的皇后了。
想起选秀那日,张嫣在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
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有犀利的言辞,都让朱由校印象深刻。
如今她送来谢恩折子和亲手缝制的锦囊,想必是感念当日赐玉之恩。
朱由校接过锦囊细细端详。
只见锦囊上用金线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每一片鳞甲都栩栩如生,针脚细密整齐,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
凑近一闻,锦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既不浓烈刺鼻,又让人神清气爽。
他轻轻展开谢恩折子,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对皇恩的感激之情。
朱由校看完,嘴角微微上扬,温声道:“朕知道了。”
说罢,便将锦囊系在了腰间玉带上,又将折子放回魏朝捧着的托盘里。
见魏朝仍站在原地不动,朱由校眉头微蹙,沉声问道:“还有何事?”
魏朝那张胖脸上堆满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陛下圣明,是西厂提督王体干发现一事,特意让奴婢禀告皇爷。”
朱由校心中一动。
堂堂的西厂提督,居然还要听命魏朝?
看来,这王体干还想着扮猪吃老虎。
这分明是要鼓励魏忠贤与魏朝相争,自己好坐收渔利。
王体干这老太监,也想做馀则成是吧?
朱由校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回皇爷。”
魏朝压低声音,说道:“自《日报》刊行以来,影响巨大,民间竟有人效仿。如今京城有人办《复社日报》,江南那边更是出了份《东林日报》。此事若不及时处置,只怕那些读书人要蛊惑百姓了。”
朱由校闻言,眉头顿时紧锁。
好大的胆子!
竟敢与朝廷争夺话语权?
他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眼中寒光一闪。
这已经不是普通读书人,必须出重拳!
“让内阁拟旨。”
皇帝的声音冷得象冰。
“即日颁行禁报令:凡未经司礼监钤印、内阁副署之民间小报,着五城兵马司尽数查抄。主笔之人按《大明律》谋逆罪论处,主犯凌迟,从犯枭首,三族流放琼州!”
“奴婢奴婢即刻去办!”
魏朝颤斗着正要退出,忽又被叫住。
只见朱由校摩挲着锦囊金线,似笑非笑道:“且慢。告诉魏忠贤、王体干、骆思恭,东厂、西厂、锦衣卫暗探三日内要摸清这些逆报的资金来路。朕倒要看看,是哪家豪绅在背后捣鬼。”
那些胆敢私办报纸的狂徒,怕是忘了万历年间‘妖书案’的血训。
当年万历皇帝为禁绝民间谤议,将皦生光凌迟处死,家属发配边疆充军。
而今他朱由校既要效太祖雷霆手段,更要学成祖的诛心之策,明日就让《日报》头版刊出诏狱惨状,叫天下读书人看清妄议朝政的下场。
朝廷能干的事情,你私人可不能干。
知不知道什么叫拢断?
知不知道什么叫思想控制?
朕予则取,朕夺则废!
朕未许之事,你若敢擅行
那便试试,是你的脖子硬,九族嫌人多,还是朕的诏狱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