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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钦差巡漕,星钺悬宪(2 / 3)

上的密报上,蜡封的竹筒在案几上滚了半圈,露出内里沾着漕粮碎屑的帐册残页。

他眼中寒光如刀,声音却压得极低,仿佛每个字都淬了冰:

“本官巡漕的三个月里,漕运衙门那些蠹虫连运粮的麻袋都不敢少缝一针,可我才离开半月?他们便敢在验粮秤上做手脚,连河工的口粮都克扣!”

果然!

不见血的巡漕,那是没有用的。

还是得见见血啊!

在锦衣卫的机密情报指引下,杨涟不再耽搁,由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带路,抄隐蔽小道疾行。

穿过芦苇丛生的河滩与曲折的巷陌,三人很快抵达漕运总督衙门外。

夜色中,青砖高墙的衙门如巨兽蛰伏,朱漆大门紧闭,唯有檐下两盏惨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出匾额上总督漕运四个鎏金大字已斑驳褪色。

“去叫门!”

随侍闻言,当即上前叩响漕运总督府大门。

砰砰砰!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倒吵起我来了!”

“哪个生小孩没屁眼的家伙?”

门房老吏披着单衣骂骂咧咧拉开侧门,灯笼昏光下,那张布满酒刺的脸刚露出不耐,却在瞥见鎏金名帖上‘钦命巡漕监察御史杨’八个朱砂大字时骤然僵住。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通传!”

老吏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名帖在他颤斗的手中簌簌作响。

“不要声张!”

杨涟侍从在一边提醒道。

“小的知晓。”

这老门房转身奔向二门,他腰间钥匙串哗啦坠地,也顾不得拾取,只顾着去叫漕运总督李养正了。

后宅暖阁里,漕运总督李养正正搂着新纳的扬州瘦马酣眠。

值夜丫鬟连滚带爬闯进内室,惊得拔步床帷帐剧烈晃动。

“老爷!杨杨砍头又来了!”

丫鬟带着哭腔的呼喊让李养正猛然坐起,怀中小妾吃痛娇呼,却被他一把推开。

李养正的睡意顿时全消,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缓存官服来!”

李养正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冷汗已浸透中衣。

李养正匆匆系好官服玉带,手指因慌乱而微微发抖。侍女捧来的乌纱帽险些被他打翻,镜中映出的那张脸已血色全无。

“老爷,茶”

小妾战战兢兢递上参茶,却被他挥手打落,瓷盏在青砖上摔得粉碎。

“蠢货!这时候还喝什么茶!”

他低声呵斥,脑中飞速盘算着。

半月前明明亲眼看着杨涟的官船离港返京,漕运帐目也连夜做了平帐,怎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窗外传来急促的梆子声,三更天的更鼓混着远处犬吠,更添几分诡谲。

李养正突然按住腰间印绶,指尖触到藏在暗袋里的盐商密函,顿时如遭雷击:“莫非是那二十艘夹带私盐的粮船”

李养正跟跄踏入大堂,烛火摇曳间,杨涟已负手立于公案之前。

明黄圣旨在他手中如刀锋展开,尚方宝剑的玄铁吞口映着寒光,王命旗牌上的猩红流苏垂落如血。

见此情形,李养正被吓得双膝砸地,官帽歪斜,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冷汗顺着鼻尖滴落。

大堂内静得骇人,唯有旗牌金铃被穿堂风掠过,发出细碎的铮鸣。

杨涟的声音自高处压下,字字如钉:

“李总督,可认得这是什么?”

李养正咽了一口口水,当即说道:“圣旨、尚方宝剑、王命旗牌,我如何不知?”

杨涟冷哼一声,说道:“既然知晓此物为何,便接旨罢!”

李养正浑身颤斗,却也只能躬敬接旨:“臣漕运总督李养正接旨。”

杨涟缓缓展开明黄绢帛,肃杀的声音如寒铁坠地: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膺天命,统御万方,漕运乃国脉所系。今查漕运总督李养正,职司重寄而蠹国害民。”

圣旨上的朱砂御印在烛火下如血刺目,每字每句都似铡刀落下:

“其一,纵容属吏克扣漕粮,致河工饿殍载道;其二,收受盐商贿银二十八万两,私放夹带粮船;其三,擅改黄册,虚报漕船沉没以掩亏空”

李养正官袍下的双腿开始剧烈颤斗,当听到“其四,勾结淮安卫所私贩军械”时,突然扑上前抱住杨涟靴履:“杨公明鉴!下官冤枉啊!“

杨涟一脚踢开他,鎏金圣旨哗啦作响展到最后:“着即革职锁拿,九族连坐,家产充公!”

李养正闻言,尤如五雷轰顶。

“冤枉啊!我冤枉!”

李养正磕头喊冤。

杨涟目光如刀,缓缓从袖中抽出一迭密信,在烛火下展开,冷笑道:

“李总督,你既喊冤,那本官便让你死个明白。”

他手指轻点信纸,声音森寒:

“这密信上,不仅有杨国栋的署名,更有你亲笔批阅的漕粮调拨文书——‘准予放行,勿验’六个字,可是你的笔迹?”

李养正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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