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回答:“红契上多为下等田。”
“呵!”
王承恩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范家提前贿赂了办事的人了,难怪王孕长与刘遵宪如此为他们说话,是收了好处了,而且,这种好处,恐怕不止是上等田当下等田卖。”
上等田按下等田的价格卖,这只是降低卖价的其中一个手段而已。
还有一种手段,是黑白契并行。
实际交易用‘白契’(私契),另立低价‘红契’报税
嘉靖《昆山县志》揭露:“民间实价十两,税契止报二三。”
不过,在介休县这里,恐怕是反过来的。
白契价更低,红契价更高,为的就是贿赂汾州知府、介休知县,以及大同镇、太原镇的利益相关者!
“汾州知府刘遵宪和介休知县王孕长除了买范家的田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罪证?”
这个时候,户部官员上前回禀道:“河东盐运使司报告显示,汾州府存在“盐引虚派“问题,涉及盐引3,000馀引。”
盐引三千馀引,约合白银一万八千两,这不是个小数目。
“还有一些事情!”
早就在介休的锦衣卫探子回禀道:“今年九月,范家纵奴打死佃户案,刘遵宪批“从宽处置“,仅赔银10两,这是司法舞弊。”
“冰敬今岁,范家给了汾州知府刘遵宪两千两,给了介休知县王孕长五百两。”
“刘、王二人子女多与晋商联姻,如王孕长侄女嫁范永斗堂弟,形成政治同盟。”
“介休县给范氏商队路引二十张,内注‘农具’实为铁锅三百口。”
“介休县诡寄田亩达1200顷,其中800顷与范家有关,导致年亏空税粮2400石。”
山西不在天子脚下,这些当地的父母官,跟土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胆子也极大。
象是在京城,如果谁敢明目张胆犯罪,早就下诏狱了。
然而这些人,便是贿赂,都敢光明正大。
王承恩派番子出外找寻罪证,才半个月不到,搜集到范家与汾州知府、介休知县的腌臜事便一大堆,可称罄竹难书。
王承恩长叹一口气。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看吓一跳。
大明朝是烂到根子里面去了。
王承恩面露杀气!
这些人必须要处理!
不过。
处理这些人的时候,他还要预防出现民变,兵变。
毕竟,就他现在得到的这些信息,山西的官商勾结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
他要翻脸,还得防止汾州知府、介休知县他们狗急跳墙。
甚至,还要防备大同、太原边镇那些收了范家好处的边将下黑手。
沉思许久,王承恩一脸凝重的看向众人,问道:“汾州府中,有多少可用兵卒?可有人蓄养私兵?”
帐面上,汾州府下辖的兵卒主要有一千到两千人不等。
其中卫所兵约一千人(属山西都指挥使司体系)。
巡检司弓兵约三百人(分驻各要道关卡)。
府衙捕快约八十人(负责治安缉盗)。
除了这些常规的军事力量之外,汾州府还有特殊军事力量。
盐运司护卫有100-150人(护卫河东盐池)
驿递兵卒有30-50人(保障官道畅通)。
至于介休知县的直属武装,就只有县衙壮班大概五十人。
当然,明面上是这么多人,实际上就不知道了。
有知晓其中情报的探子上前说道:“启禀公公,范家在介休有堡寨乡兵两百多人,而这一个月来,汾州府与介休县皆是因河东盐池盐丁暴动,临时征用了民壮五百人。”
如今的大明其实就是一个火药桶。
小规模的民变不断。
山西同样如此。
盐丁、流民、破产农民、军户、匠户、船户等专业群体因不堪压迫,时常闹事暴动。
且白莲教系多活跃于汾州、平阳等晋南之地。
随时准备给你来个大的。
范氏如果没有堡寨乡兵,根本守不住自家的产业,而汾州府如果不征用民壮,也很难镇压暴动。
听了探子的话,王承恩心中更加沉重了。
他继续问道:“山西都司、按察使司的人,有没有与范氏勾连?”
探子回答道:“范氏每年都有向山西都司、按察使司送孝敬。”
山西都司、按察使司掌管山西部分兵力。
卫所兵归山西都司管辖,巡检司弓兵受山西按察使司管辖。
如果这两个也不干净的话。
那么,他此番抄家范氏,要应对的力量,恐怕有三千人以上。
这还仅是汾州府,如果将大同镇、太原镇的边军算进去,那就更不得了了。
好在,他也并非是没有准备。
“浙兵与川兵到何处了?”
没错。
朱由校早就知道要抄家晋商,就不能只靠当地的兵卒。
而是要靠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