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剥皮实草可不是玩笑话。”
马承光转头看向他的那些亲信。
他的这些亲信一个个连刀兵都没带,此刻亦是惊慌失措,似乎要看他拿主意。
闹还是不闹?
马千户再转头看向戚金以及那五百戚家军。
五百戚家军如铁壁般矗立在内教场四周,他们头戴凤翅盔,身披铁鳞甲,五百杆长枪斜指苍穹,枪尖在雪幕中连成一片森然银芒。
这一眼看过去,便知是精锐。
拼不过啊!
马承光长叹一口气,似认命了一般,说道:“我愿坦白一切,还望厂公说到做到。”
说完这句话,马承光象是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一般,一瞬之间,就老了十几岁。
魏忠贤咧开一口黄牙,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咱家还会骗你不成?”
随着马承光束手,其馀人虽然不甘,却也只得乖乖听命。
很快,便开始兵部核名。
兵部主事鹿善继深吸一口气。
他眼神清亮,手持万历四十四年黄册,在雪中展开泛黄的纸页,朱笔勾画处早已褪色。
他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三名书吏同时核对:一人持卫所花名册,一人持军户丁册,另一人持粮饷支取记录。
“王虎!”
当念到王虎时,前排的刀疤脸浑身一抖,书吏立刻发现此人在三册中的笔迹迥异:黄册上是端正楷书,花名册却是潦草行草,而粮饷册上竟写着“王虚“二字。
兵部官员冷笑一声,朱笔在名旁画了个血红的叉。
“冒用军籍,冒领军饷,拿下!”
当即,两个锦衣卫番子便上前,将此人抓拿了。
“史珍香!”
“朱逸群!”
“沉京兵!”
兵部主事鹿善继就象是阎王点卯一般,每喊两个名字,便有一个被抓拿。
直到喊完了所有名字,内教场中,居然只剩下接近一千人。
而这其中,官勇才三百五十一人,而官旗只六百三十人而已。
(官勇指的是临时招募的民兵,而官旗则是世袭卫所军官与士兵。)
四卫营的腐朽程度,远远的超过了众人的预料。
要知道,一个千户所里面,人员的配置是官10人+士兵1120人= 1130人。
武骧左卫三个千户所,按照理想的满编状态,是要有3390人的。
结果核兵出来的数目,只有三成不到。
之前这些人能够混过去,完全靠的是上千地痞流氓充数。
现在没得充数了,一下子原形毕露。
魏忠贤在一边感慨道:“天子亲军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戚金得到这个结果,脸上并没有惊讶。
他见怪不怪了。
实际上,辽东的千户所,一千户所中一般也就五百人到八百人。
内地千户所更惨,一千户所中只有三百人不到。
武骧左卫符合内地千户所的现状。
不过考虑到内地千户所之所以人员难以满编,是因为军田供养不起。(被占了)
而武骧左卫吃的是皇粮,粮饷按时发放,这多发出去的粮饷,到了谁手上,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户部结果出来了没有?”
这太阳都快落山了,他魏忠贤等到花儿都要谢了。
户部郎中当即说道:“魏公公,还差一些。”
魏忠贤眉头微皱,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看着户部核饷:
户部主事李待问面前摊开十本帐册,从万历三十六年到泰昌元年,每本都盖着武骧左卫的朱印。
他指尖划过冬衣银条目,突然停在泰昌元年十月这页:上面记载发放棉甲三百副,但现场清点仅见七十三副。
更蹊跷的是,帐册边缘残留着被刮去的墨痕,透光可见原先写着“折银“二字。
李待问立即取出戥子,当众称量卫所库银,发现所谓“足色官银“竟掺了四成铅。
之后,他又缓缓清查其他名目。
魏忠贤焦急:这些个鸟老爷们,动作也忒慢了。
不过如今局势已经被掌控了。
慢就慢一点罢。
监督了户部核饷,魏忠贤快步前去火器库。
刚进入火器库,便看到都察院御史曹钦程亲自查验火器库。
“这佛郎机铳数目对不上!”
御史曹钦程眉头紧皱。
他发现前千户所登记的“佛郎机铳二十门”仅有五门实物,且锈蚀严重。
“把他撬开。”
他命人撬开铳尾,露出内壁刻着的“天启元年工部制“字样。
看到这几个字,御史被震得七荤八素。
明明现在还是泰昌元年,过了今年才是天启元年,结果这火器库中,竟先出现了天启元年的东西。
荒唐!
太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前千户所呈报的‘新式鸟铳百杆’,实为用旧铳管拼接的劣货,御史随手一掰,铳托便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发霉的填充木屑。
这鸟铳要是拿去战场了,比烧火棍还没用。
啧啧啧。
武骧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