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之师新旧交替,你们都是我大明朝的功臣!”
言罢,他抬手掀开身侧黄绸,露出堆成小山的雪花银锭。
随行内监、大汉将军,则是搬来了数十坛美酒,分发碗碟,给军演完的五百戚家军士卒倒满美酒。
朱由校直下御座,魏朝则是捧着红盘,上面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
“风餐露宿,为守边地,尔等辛苦了”
皇帝朱由校亲手将第一锭白银放在老狼筅手龟裂的掌中。
这老者鬓发戴白,年纪不小了。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这个时代的兵卒,从来不只有青壮,还有这鬓发老者。
老兵颤巍巍接过银锭,膝盖重重砸在内教场大理石板上,老脸涕泗横流,颤声道:“陛陛下啊!”
他沾着硝烟味的粗指摩挲银锭,额前灰白碎发扫过三道箭疤,那是久经沙场的明证。
“俺跟戚大帅杀倭寇那会,饷银都掺着砂石!戍蓟镇七年,领的尽是霉米陈谷!”
老兵义乌腔混着漏风的门牙喷出:
“冤呐!冤啊!”
老兵泣血喊道:“请陛下为蓟州被冤杀的戚家军弟兄们做主,请陛下为他们平反,他们为大明朝流尽了血,没死在倭寇手中,没死在建奴手中,却死在自己人手中,请陛下为他们做主啊!”
老兵已是涕泗横流,而朱由校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蓟州兵变!
当然,在朱由校看来,这更可以说是:蓟州屠杀!
整个事件,朱由校在召浙兵入京之前,已经有过了解了:
在万历朝鲜战争爆发前,朝廷将驻扎南方的戚家军调往北方,准备进入朝鲜战场。
临行前,辽东经略宋应昌为激励戚家军奋勇杀敌,承诺将他们的年薪从18两银子提升至43两,这一数额是北方士兵的两倍半。
戚家军士气高涨,作战勇猛,表现极为突出,尤其在第二次平壤战役中,他们第一个登上城墙,立下首功。
李如松在战斗前许诺,谁第一个冲上城墙,就给一万两银子。
但打完仗后,他却闭口不谈这事,因为戚家军不是他的直属队伍。
戚家军虽然心怀不满,却并未表现出来。
宋应昌回国后,被弹劾罢职归家,原本承诺的双倍工资泡汤了,赏金也没了影。
新上任的辽东经略以缺钱为由,直接停了戚家军的薪水。
尽管在朝鲜,戚家军依然严格遵守军纪,从未骚扰或抢夺当地居民。
他们战斗力强,纪律严明,朝鲜人民甚至沿途为他们树立纪念碑。
在平壤战役结束后,驻朝明军逐步撤离归国,戚家军也返回了石门寨的基地。
寒冬时节,朝廷拖欠军饷已久,士兵们饥寒难耐,生计艰难。
最终,他们忍无可忍,集体向总兵索要欠薪,要求兑现之前承诺的薪资和登城奖励。
总兵王保命令士兵次日到校场领饷,戚家军满心欢喜,期待问题得到解决。
结果却是被精心准备在校场的弓箭手、鸟铳手,将这一千三百为大明朝出生入死、唯一不扰民、不害民、作战英勇无畏的戚家军嫡系部队,尽数击毙。
而且,当伤亡人数超过一半时,王保走进校场开始逐个点名,每叫到一个名字就立即处决,场面血腥恐怖,令人胆寒。
这些士兵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
接到命令后远赴他乡打仗,本想靠战功出人头地。
结果打完仗回来,不但没得到奖赏,连命都保不住了。
事件发生后,朝中意见分为两派。
戴士衡和汪以时提出,戚家军只是索要军饷,并未叛乱,却被王保用计杀害,应当追究责任。
兵部最终决定,将此事定性为南方军队叛乱,由王保负责镇压。
明神宗为此特别表彰了王保。
剩馀的戚家军士兵最终被解散回乡,这支昔日明朝的精锐部队从此不复存在。
直到一年半后,日本人再度侵略朝鲜,朝廷这才慌忙的命戚家军老将吴惟忠,去把这些被遣散的戚家军老兵叫回来。
结果戚家军老兵宁可饿死,也没人愿意来,最后,吴惟忠只能在浙江其他局域重新招募了3785人,仓促应战。
新募的浙兵根本没时间训练,吴惟忠也已经年迈,没有精力重新打造戚家军了。
之后新募战兵和当年的戚家军完全没得比,还不如北方兵的选锋。
入朝作战亦泯然众人矣。
如若不是戚金重新归辽,带来了不少戚家军老兵,并且重新训练了这批浙兵,恐怕今日演武的戚家军,就不是这幅模样了。
“你这丘八,说甚呢?”
老兵喊冤,可把戚金急死了。
蓟州兵变毕竟是万历皇帝命兵部下的诏书。
若是平反,要牵连多少人?
新君登基未久,便要驳斥皇爷爷的诏命?
这不是逼迫陛下吗?
戚金现在已经不奢求平反了,只期望朝廷对如今的戚家军好一些,好让他们能够专心致志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