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离肉铺相距甚远,是故喊了辆马车乘上,舆内俩人沉默不言,于即将的报官之事,人各有心。
等俩人抵达目的地。县衙门口冷冷清清,江兰宜执锤击鼓,击鼓声下吸引一众看客。
身后嘈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忍不住朝父女二人递来目光。
“又是哪家来报官?”
“看着眼生,不像咱这儿的人。”
“又来一个报官?唉...”
..
江兰宜面上置若罔闻,“咚咚咚..”击鼓的手势依旧未停,而心里多多少少没有来时那般言而无信。
方才那老爷子的话,她一字不差听了进去:先前有个老妇人报官家里遭贼,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被偷走,结果不了了之,后续老夫人不知怎的消停..
如此简单的案件都能这般杳无音信,试问民心从哪得?
正当她心绪不定时,门突然被推开,来人身着墨蓝相交的皂衣,套有厚实短褂,眼珠左右扫动前方的看客。
不假思索,声音低沉道:“二位请随我来。”
说罢,领着江兰宜俩人进去,“吱嘎——”末了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严丝合缝,把江兰宜他们与门外百姓隔绝。
江兰宜扫视周围,墙面由青砖浮雕砌成,还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兽图,越往里走,就离门外的闹市越远,庄重严肃的氛围只叫人顿觉压抑。
她偷瞥了眼身后的江一舟,面色不大好,脸色煞白,江兰宜见状故意放慢脚步,手轻轻拍他的胳膊,是无声的安抚。
走在最前头的衙役早就察觉身后的动静,眼神不变,于他不过习以为常,早已麻木..
从大门到仪门,经过大堂,最后在二堂落脚,一眼望去人烟稀少,只有零星衙役当差。
江兰宜忍不住问道:“差人,这...县令大人呢?”她还是第一次来,不晓得其中的规矩。
衙役闻后蹙眉呈嫌弃鄙夷之色,暗道没见过世面的粗野女子,县令大人是她一介贫民想见就能见的?
暗色下,江兰宜捕捉到衙役的神色,袖口遮挡下握起成拳,无法,总不能与之置气,遂双手放开垂落。
而旁的江一舟赶紧陪笑道:“小女管教不严,父之过。”转身故作瞪了眼女儿,小声道:“县令亲自处理的都是大案..”
江兰宜边听边打量衙役,很快明白过来其中暗意,没敢再多嘴。
随后,俩人被领到三尺公案前,二堂内拢共两名差役,一位负责问话,另一位负责书写登记。
一通问话,江兰宜和爹如实回应,大多是江一舟答得多,终末衙役将面貌特征陈述记下。
依旧是开始那位衙役给她俩带路出去,江兰宜眼瞧着墨蓝身影,思及大门看客的话语,袖口下她轻轻摸了摸佩囊。
先是观察周围是否有旁人,确认四下无人后,江兰宜才开口唤道:“差人,请留步。”
“嗯?”衙役停下脚步,转身狐疑地打量眼下的女子。
江兰宜脸上扬起局促紧张的笑容,紧紧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差人,一点心意,望笑纳。”说话时,江兰宜一直注视衙役的面色,直至收下自己给的银子,心里终是松口气。
“喊我衾差人便可。”衙役嘴角勾起,原先的鄙夷消散,暗道竟是个懂事的..
“欸..好好!衾差人,此案有劳了。”江兰宜诺诺连声,打躬做辑。
此刻的卑微知世故,同往日截然不同,江一舟看得心疼,既后悔让女儿受委屈,又觉得应该这么做,让兰宜知道有的事并不只有是非黑白...
犹记得前些日子他来这边探亲,恰好遇上命案,听闻匪徒受某位大人庇护,当时闹得很大惊动了知府,即便如此最后赔钱了事息事宁人。
正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官官相为的“把戏”罢。
走出县衙,门口不见任何人影,之前的看客早已离去,“啪嗒”一片落叶贴着江兰宜的发丝掉落,冷冷清清,心亦是。
俩人转过好几个巷子,寻得处食肆,里边的小二瞧见,当即赶忙出来笑脸迎客。
现下,近未时,是饭点尾声,周围的饭桌只有零星几人。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菜已上齐。
“都是你爱吃的,快吃,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咯。”江一舟将红油粘着的鱼片往她碗里放。
江兰宜“嗯”了声,心里放的还是报案的事情,她终究不放心,若是...唉...
“兰宜”
她抬眼疑惑的看爹,只见他一改往日的宠溺亲和,面色严肃。
江一舟沉声道:“报官这事”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压低声气,怕“隔墙有耳”。
继续道:“渺无音信的结局数不胜数,你..应当知道,若是县衙许久未应,他们大抵是被庇护的,咱..惹不起...”
他们的位置在角落,离小二很远,故而小声说,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江一舟语重心长话语很多,想着女儿大了,顺道将江湖中弯弯绕绕的道理一同道之。
俩人吃得慢,又点了茶点多坐一会儿,免去小二赶客的话语。
茶盏的热气飘起,把她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