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直到渗出血迹,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昨夜,微臣十一个孩子,被定襄侯杀得只剩下两个,还有一个失踪!”
“他们中的大半,可连十岁都没有啊!”
站在前列的几位老臣率先垂下了眼帘,指尖微微发颤。
他们中不少人家里也有稚子,心头像被针扎般发紧。
“八个儿子啊”有人在队列中低低呢喃,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便是有血海深仇,也不至于对稚子下手啊”
“独孤老柱国与定襄侯可真狠!”此前看热闹的苏让,都不由地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竟连稚子都不放过”
群臣间的窃窃私语渐渐多了起来。
先前的震惊已化作浓浓的忌惮。
皆是心有余悸
“信口雌黄!”
“胡言乱语!”
独孤昭踉跄着上前一步,指着游望之的鼻子,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如虬龙:“老夫何曾指使定襄侯,做过此等事?”
言语之中,满是被冤枉的愤懑。
不可否认,常德的确杀了游望之那么多的儿子,这是事实
但他娘的问题在于,自己从未指使过啊!
连暗示都没有!
这是赤裸裸将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了!
游望之不慌不忙,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血污与泪痕交织的脸上,尽是嘲讽:“独孤老柱国,您这是敢做不敢认吗!”
他撑起身子,素服上的血渍蹭在青砖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红痕:“若非有您老人家的授意,他定襄侯敢直接领着麾下私兵,冲到下官府上杀人吗!”
“擅动兵戈,闯府杀人,如此肆意妄为”
阴寿眸中满是深邃,低声道:“如果背后无人指使,借定襄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长安这般乱来!”
这是哪儿?
这是长安,天子脚下,大周京师
那般有恃无恐,傻子都能看出来,背后是有人撑腰!
定襄侯是谁的嫡系心腹,是谁在给他撑腰
真的好难猜啊!
“也是。”长孙览等人闻言,深以为然,不由地认同点头。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阿宴这小子,是怎么弄出这般好戏的?”
站在群臣之列的大司马宇文橫,捻着胡须,目光在王肃与老柱国之间来回逡巡,心中暗笑道。
这一步步,环环相扣,既把独孤昭架在了火上烤,又让游望之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偏偏还挑不出半分错处。
他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嘴角好几次要扬起来,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只那微微颤动的眉梢,泄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此刻见对方被游望之逼得进退两难、颜面尽失,宇文橫心中畅快,却又刻意摆出一副凝重的模样。
时不时还对着独孤昭的方向摇下头,仿佛在感叹“堂堂老柱国怎能做出此等事”。
“陛下,得亏禁军与明镜司来得及时”
游望之趁热打铁,血泪交织的脸正对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宇文俨,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泣血的恳切:“否则,微臣一家老小都得,遭独孤老柱国毒手!”
“定襄侯是冲着灭门来的啊!”
说罢,重重叩首,额头的血与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狠砸在殿内每个人的心上。
独孤昭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也急忙转向龙椅,对着小皇帝宇文俨深深一揖,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陛下,游望之是失心疯了!”
“休得听他胡言乱语!”
游望之猛地抬起头,额上的血混着泪水淌下来,却死死瞪着老柱国,声音因愤怒而发抖,眼中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却字字清晰:“陛下,微臣没有疯!”
“卫国公是想借此撇清责任!”
游望之很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要咬死这位老柱国。
独孤昭盯着游望之看了半晌,忽然“嗤”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满是被冤枉的愤懑,却又带着几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克制。
他缓缓直起身,拂了拂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如炬地看向游望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小司马,你口口声声说定襄侯,是老夫指使的”
“那老夫如此行事的动机在哪儿?”独孤昭一字一顿地质问,声音平静了许多,却更显压迫。
退一万步说,纵使阿德是他独孤昭指使的
那缘由呢?
总不能是闲的没事,凭空想针对吧?
没有动机,游望之的指控就站不住脚。
“没错!”
赵虔闻言,敏锐地抓住机会,当即接过话茬,站了出来,指向游望之,厉声道:“你与独孤老柱国之间,可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那么做的动机何在!”
奇了怪了,宇文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