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鞋不踩臭狗屎。
钟邪当下不再跟他争执。
道了个歉,从副导演罗玉身边钻了出去。
罗玉这次倒是没说什么,钟邪出去的时候他连脸都没转。
拐过楼梯时,钟邪回头瞥了一眼。
发现罗玉仍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仍望着房间里,似乎那里仍然有什么让他极度愤怒的东西。
……
晚饭的时候。
摄制组仍在那几栋楼里拍摄。
没有跟剧组其他成员一起吃饭。
也许是到了拍摄的关键时期,绿幕里的灯光明显比之前亮了很多。
和幕墙里面的热火朝天不同。
幕墙外的营地里死气沉沉的。
篝火旁,每个人都沉默着吃着饭盒里的饭,或者干脆对着饭盒发呆。
无人交谈,咀嚼声都显得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更多的人只是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饭粒,空气象是凝固了。
只剩下火堆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爆裂声。
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从下午开始,钟邪就感觉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戾气。
现在这种压力几乎已经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剧组突然变成了这样。
胖子从下午开始也变得古古怪怪的。
钟邪回来的时候,他仍然面对着帐篷墙壁躺着。
就象是自从钟邪出去之后他没动过一样。
这还是那个话痨胖子么。
晚饭他也没出来吃,钟邪也不敢打扰他。
悄悄留了一份饭,准备给他带回去。
“也许满雯知道点什么。”钟邪暗自思忖。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机会再见满雯。
“算了,先熬过今晚。”钟邪心里打定主意。
营地的气氛如此诡异,反而成了掩护。
他决定早早休息。
养足精神。
等到凌晨四五点,剧组人员都还在沉睡时,再悄悄溜出去。
找个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再唤出满雯。
那时阳气初升,应该安全些。
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
钟邪回到帐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
废弃医院的三楼走廊。
黑暗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推开一扇门,发现里面不是办公室,而是那个挂着“挂号处”牌子的铁窗。
窗后的阴影里,满雯背对着他,脖子以上空荡荡的。
他吓得后退,却撞上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是那队青灰色的阴兵,它们无声地围拢过来,锈蚀的枪尖抵住他的胸口。
最恐怖的是,阴兵那张木纳的脸突然开始变化——变成了胖子的模样,正对着他咧嘴笑。
与此同时,满雯的无头身体也转了过来,手里捧着的正是她失踪的头颅。头颅突然睁开眼,嘴唇一张一合:
“该还债了……”
钟邪想跑,双脚却象陷在泥沼里。
脖子被什么东西越勒越紧,是阴兵肩上那些破烂的布条,它们活了过来,像毒蛇般缠住他的喉咙。
他拼命挣扎,窒息感越来越强。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见所有阴兵都变成了胖子的脸,青灰色的皮肤下,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他。
“嗬——!”
钟邪猛地惊醒,窒息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真实。
胖子正跨坐在他身上。
双目赤红,一双大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操你大爷!”
“胖子。”
“你干什么!”
钟邪只感觉肺管子都要炸了。
拼命去抠胖子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两只手。
却发现这死胖子的两只手跟钳子似的。
这他妈的下了死手啊!
钟邪又惊又怒,当下手上也不再留馀力。
抡圆了拳头对着胖子的脸梆绑就是两拳。
胖子就跟没有痛觉了似的。
这两下打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死死掐着钟邪。
钟邪心头大骇。
这根本不象是个正常人的反应。
这死胖子现在的样子。
怎么就跟小时候听人描述撞邪似的状态。
胖子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钟邪顿时感觉眼前发黑,两只耳朵都因为缺氧耳鸣了。
他突然想起来。
屈大悲说过,舌尖血至阳,能破邪祟。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
心一横,在舌尖上狠咬一口。
一阵剧痛差点让他昏了过去。
趁着最后一口气,他“噗”的一声将血沫全喷在胖子脸上。
胖子顿时被喷成了个血人。
那口血有几滴喷进了他的眼睛。
胖子混沌的眼神出现一丝清明,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