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宠风尘仆仆地赶到汉中,将曹操那封亲笔书信递到刘备面前时,这位一生以“仁义”示人,将“匡扶汉室”视为己任的汉中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书房内,油灯摇曳,将刘备与诸葛亮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信,很简单。
没有客套的寒喧,也没有虚伪的辞藻,只有两个杀气腾g?n的字。
“官渡。”
以及一个代表着曹魏八十万大军动向的,血色印章。
刘备明白曹操的意思。
这是邀请,也是逼迫。
邀请他,放下过往的一切恩怨,在那个曾经决定了北方霸主归属的宿命之地,与他并肩,共抗范立。
逼迫他,必须做出选择。若他拒绝,那么等范立解决了曹操,下一个,就轮到他刘备。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懂。
“孔明”刘备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我等,该去吗?”
他的内心,无比挣扎。
与曹操联手?
那个挟天子以令诸候,屠戮徐州百姓,与他斗了一辈子的国贼、奸雄?
这让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面对自己心中那杆“仁义”的大旗?
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刘备斟满了一杯热茶。
“主公,您觉得,范立,是汉臣吗?”
刘备一愣,随即毫不尤豫地答道:“他废汉立晋,窃国谋逆,乃是比曹贼,更加可恨的乱臣贼子!”
“那曹操呢?”诸葛亮又问。
“曹贼虽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其心,路人皆知!”
“说得好。”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轻摇。
“既然在主公心中,范立与曹操,皆为国贼。那么,联合一个‘大贼’,去对抗一个更加强大的‘巨贼’,又有何不可?”
“这”刘备语塞。
“主公,亮知您心有不甘。”诸葛亮站起身,走到舆图前,他那修长的手指,点在了那片广袤的大晋疆域之上。
“但您看,如今的范立,已非吴下阿蒙。他得息壤,收姚光,降战神,其势,已如日中天,不可阻挡。”
“我大汉与曹魏,若再各自为战,必将被其逐个击破,不出三年,这天下,便要尽归于范氏之手。”
“届时,莫说匡扶汉室,便是主公与这白帝城,恐也难保。”
“为今之计,唯有与曹操,摒弃前嫌,合兵一处,在官渡,与范立决一死三战!此战,是我等,唯一的机会!”
“胜,则天下,可重归两分之势,主公尚有与曹操,再争高下之机。”
“败,则万事皆休。”
诸葛亮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敲醒了刘备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是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乎那些虚名做什么?
若是连命都没了,连基业都没了,所谓的“仁义”,不过是个笑话。
刘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那滚烫的茶水,仿佛点燃了他胸中,那早已被岁月消磨得所剩无几的英雄豪情。
他想起了,当年虎牢关下,三英战吕布的意气风发。
他想起了,当年长坂坡上,赵子龙七进七出,身负幼主,血染战袍的忠义无双。
他想起了,当年赤壁之上,孔明借东风,火烧连营,奠定三分天下的神机妙算。
他刘备,一生颠沛流离,屡战屡败,却从未真正地,低下过他那高傲的头颅!
“好!”
刘备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那双常年含泪的眼眸中,在这一刻,竟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孔明!传我将令!”
“命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五虎上将,尽起我大汉二十万精锐,三日后,兵出阳平关,会师官渡!”
“告诉曹操,他想要的盟友,我刘备,给他了!”
“也告诉那范立小儿!”刘备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与悲壮,“我刘备,织席贩履之辈,此生,只跪天地,跪父母,跪汉室先祖!”
“想让我臣服于他?除非,从我刘备的尸体上,踏过去!”
官渡。
昔日曹袁争霸的古战场。
如今,再次成为了决定天下命运的焦点。
北面,是曹操亲率的八十万大魏雄师,黑色的“曹”字大旗,遮天蔽日,肃杀之气,直冲云宵。
西面,是刘备麾下的二十万汉军精锐,白色的“汉”字帅旗,迎风招展,五虎上将,并列阵前,龙骧虎步,威风凛凛。
两支斗了一辈子的宿敌之军,在这一刻,竟诡异地,汇合在了一起。
中军帅帐之内。
曹操与刘备,相对而坐。
这是自煮酒论英雄之后,时隔多年,两人的再一次会面。
没有客套,没有寒喧,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玄德公,别来无恙?”最终,还是曹操,率先打破了沉默。
“托孟德兄的福,尚能饭。”刘备的回答,不咸不淡。
“呵呵。”曹操干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