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才终于明白。
在未来的大明天子眼中,他,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碾死的臣子。
“臣……告退。”
陆炳走了。
他跟跄着冲出诏狱,直到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那阳光,却驱不散他心底的寒意。
“指挥使,您手上的血……朱柳呢?”
十二名身着飞鱼服、手按绣春刀的锦衣卫围了上来,眼神锐利如刀。
陆炳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快要凝固。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象是被砂纸磨过。
“昨日……严少卿邀我过府饮宴。”
为首的朱一躬身道:“是,指挥使。您当时说,时局敏感,不便赴约。”
“不必再拒了。”
陆炳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听闻严府新得了一批西域佳酿,本官……今夜便去尝尝。”
朱一的瞳孔猛地一缩。
满朝皆知,他陆炳,是严徐两党之间,唯一的中立派。
……
诏狱最深处,万历静静地站在蓝道行面前。
一直昏迷不醒的蓝道行,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万历的目光。
那目光,没有痛苦,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许久的沉默之后,万历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里,褪去了方才的霸道与凌厉,只剩下一种跨越了千古的疲惫与沧桑。
“钟谷,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