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公府,河山亭外。
一池碧水如镜,映着亭台楼阁,宛如画卷。
剑圣主韩月一袭白衣,独立湖畔,清冷的气质与这精致的园林格格不入,却又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她已在此地盘桓许久。
送走那三位使节后,范立便入了亭中,似乎在与人密谈。
韩月倒也不急,信步于湖边,心绪却不似湖面那般平静。
这晋公府,景致是极好的,可惜竟连一株桂花树也无。
她忽然有些想念月下舞剑的日子,若是有桂花飘香,那人会不会多看几眼?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等他事了,定要让他在这园中,种满桂树。”
韩月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刹那。
“在范家的地盘上种树?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一道冰冷且充满敌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韩月回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却又强撑着倔强的绝美脸庞。
吕凤超。
大楚皇贵妃。
韩月黛眉微蹙,她能清淅地感知到对方身上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敌意,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自己,何时得罪过她?
不过,她韩月一生行事,除却师姐姚光,何曾看人脸色?
但转念一想,此地是范立的府邸。
“不能给他添麻烦。”
这个想法让韩月自己都感到了些许讶异。
她压下心中的不快,语气淡然地开口:“颜元先生的丧事已了,贵妃娘娘滞留臣子府邸,于情于理不合,恐有损陛下与晋公的声名。”
她自认这是长辈对晚辈的规劝。
毕竟,她是项冲的义母,论辈分,吕凤超得称她一声“前辈”。
“闭嘴!”
吕凤超的情绪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被韩月这副清冷高傲的姿态一激,瞬间炸裂。
“我师兄的后事,与你这净音天的妖女何干!”
净音天!
这三个字,让韩月眼神骤然一冷。
颜元之死,她闭关日久,并不知晓内情。
但吕凤超这毫不讲理的迁怒,已然触动了剑圣主的逆鳞。
可那句“不能给他添麻烦”的念头,竟如魔咒般再次浮现。
韩月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将那股即将出鞘的剑意压了回去。
“本座并无恶意,贵妃若觉刺耳,大可不听。”
这已是她生平罕有的克制。
换做往日,敢对她如此不敬之人,早已是剑下亡魂。
气氛,瞬间僵住。
韩月不想再与这不可理喻的女人纠缠,转身欲走。
恰在此时,范立送别了三位使节,从河山亭内走出。
他一眼便看到了对峙的二人,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怎么回事?”
“范立,”韩月抢先开口,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委屈,“我只是在湖边赏景,并未招惹她。”
范立却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冲到吕凤超身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与严厉。
“你疯了?”
“去招惹她这种人?你不要命了?”
范立是真的怕了。
他在韩月剑下死过一次,那种神魂俱灭的恐惧,至今记忆犹新。
颜元的葬礼刚办完,他不想再为吕凤超操办一场!
“我”
范立的责备,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吕凤超本就摇摇欲坠的情绪彻底崩盘,所有悲伤、委屈、绝望在此刻汹涌而出,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范立怀中,死死抱住他,压抑的啜泣声令人心碎。
范立身子一僵。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
然而,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韩月眼中,却成了最刺眼的画面。
拥抱?
他竟然抱着那个女人?
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女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与失望,自韩月心底轰然炸开!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一步踏出,身影已至二人身前。
她没有出手,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但刹那间,整个晋公府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一股无形、却又锋锐到足以割裂神魂的恐怖剑意,如天塌地陷般笼罩了范立与吕凤超!
“你不能碰他!”
韩月的声音响起,冰冷,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斗。
范立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他知道,韩月动了真怒!
“你!”
吕凤超被这股剑意刺激,又见范立因自己而陷入险境,悲愤与绝望交织,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净音天的妖女!先是师姐姚光在灵堂上羞辱,现在又是这个剑圣主!
她们都要来抢走范立吗?
“九天惊雷阵!”
吕凤超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