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时的混沌。
“……辰……儿……？”她的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辰儿焦急的脸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娘！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别乱动！”辰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连忙按住她想抬起的肩膀。
姜黎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认清眼前的环境和人，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尽管依旧疲惫不堪。她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扫视了一下周围熟悉的废墟环境和身上的医疗设备。
“……还没……死透啊……”她扯出一个极其虚弱却依旧带着标志性嘲讽的弧度，语气像是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实验品，“……这是……哪儿？那群……灰老鼠……呢？”（她指的是星穹联盟）
“我们回来了，娘！回到了森林星球的地下废墟。那些联盟的人没追来，他们好像自己遇到了麻烦，仓促撤退了。”辰儿言简意赅地快速解释道，同时将一支新的营养剂递到她嘴边，“您先别说话，保存体力，喝点这个。”
姜黎没有拒绝，就着辰儿的手，小口地吞咽着营养剂。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带来了一丝力气。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连接着的、明显不属于磐石号科技的医疗监测仪上。
“……他们的……东西？”她微微挑眉。
“嗯，他们留下的应急医疗包，幸好有这些。”辰儿点头，心有余悸，“您昏迷的时候，情况很危险……”
他简单地将她昏迷后，大地意识苏醒并提供微弱帮助的过程说了一遍，但刻意省略了后来“观测者”规则碎片引发袭击的惊险一幕——现在告诉她，只会徒增她的负担，不利于恢复。
姜黎静静地听着，暗金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似乎在飞速分析和消化着这些信息。听到大地意识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凝重。
“……温和的……大地之灵……压制了……受伤的‘母亲’……”她低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弧度，“……有意思……看来……这场灾难……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给了……根基……重新说话的……机会……”
她的思维永远带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视角。
喝完营养剂，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示意辰儿将她稍微扶起一点，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残骸上。
“……星核碎片……”她忽然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辰儿。
辰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瞒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还在动力舱……暂时稳定了……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后来规则碎片引来投影袭击的事情，以及母亲最后那疯狂而精准的反制手段简单说了一遍。
姜黎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没有太多后怕的表情，反而更像是在验证某个猜想。
“……果然……‘观测者’的造物……都带着……某种……‘后台程序’……一旦脱离主体……或被异常激活……就会……自动触发……清理协议……”她喃喃自语，眼神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狂热的研究光芒，“……我最后的……能量引爆……方式……赌对了……利用它自身的……规则矛盾……”
她甚至似乎……很满意这次冒险的成功？
辰儿感到一阵无力，母亲的疯批程度，似乎随着实力的恢复（或者说破而后立）有增无减。
“娘，那东西太危险了！我们能不能把它扔掉？”辰儿忍不住说道，他是真的被那块碎片搞怕了。
“……扔掉？”姜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嗤笑一声，结果牵动了内伤，又是一阵咳嗽，缓过气后才断断续续道，“……蠢话……它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大的……‘鱼饵’……”
“……筹码？鱼饵？”辰儿不解。
“……拥有它……我们才有……和某些存在……对话的……资格……甚至……交易的……可能……”姜黎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它的‘信号’……也能帮我们……吸引来……‘真正’的……目标……而不是……那些……藏头露尾……的‘灰老鼠’……”
辰儿瞬间明白了母亲那疯狂的计划！她竟然想主动利用碎片的信号，去吸引可能知道“观测者”真相、或者对“源点”核心感兴趣的更高级文明或存在？！这无异于在悬崖边跳舞，不，是在黑洞边缘跳舞！
“太危险了！万一引来的是更可怕的敌人呢？”辰儿急道。
“……风险……永远存在……”姜黎冷冷道，“……但被动躲藏……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有预感……‘星穹联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是……暂时撤退……我们必须……在他们……或者‘母亲’……再次醒来前……做好准备……”
她的思路清晰得可怕，仿佛重伤并未影响她的大脑分毫。
“……怎么做？”辰儿知道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只能无奈地问道。
姜黎的目光再次投向动力舱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废墟里散落的、来自侦察舰和磐石号的各种残骸。
“……第一步……修复……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