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齿轮卡死的滞涩感,收了回去。
指关节捏得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最高权限…授予…”昆仑镜那宏大古老的声音在众人意识中余音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审判词,“守护…阁主血脉…为第一优先级…大长老墨规…权限暂停…”
冰冷的宣告如同无形的铡刀落下。
医疗舱内异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能量流微弱的嗡嗡声和从远处堡垒深处传来的低沉震动声。这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流动。
士兵们如同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他们的面罩下,扫描红光茫然地闪烁着,透露出一种无助和迷茫。整个医疗舱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能量液的微腥味,让人感到有些不适。然而,在这股异味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淡雅的、类似雨后森林的清新气息,这股气息似乎是从昆仑镜的核心弥漫开来的。
姜黎紧紧地抱着血巢,血巢沐浴在翠绿的光瀑之中,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光芒。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宛如一柄插在废墟上的断剑,虽然残破不堪,但依然锋芒毕露。她的目光越过墨规那僵硬的金属肩膀,落在他身后的全息控制台上。
全息控制台上,数据流如狂潮般疯狂地跳动着,复杂的结构图在屏幕上不断闪烁。这些数据和图形让人眼花缭乱,仿佛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迷宫。姜黎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个近乎凶狠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这一切的荒谬和无常。
“老棺材瓤子,”她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权限没了?挺好。现在,给老娘解释解释,这‘归墟’是打算把我儿子当垃圾清理了,还是当实验小白鼠切片?”
墨规缓缓转过身。金属面具隔绝了所有表情,只有那双黑洞眼眸深处,数据流的冲刷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冰寒覆盖。他没有直接回答姜黎的质问,声音依旧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混沌变量…污染源…清除是标准流程…最优解…确保堡垒安全…”他的目光扫过光瀑中安宁的辰儿碎片,一丝极其隐晦的探究飞快掠过,“核心意志…干涉…变量状态…未知…风险…重新评估…”
“评估你祖宗!”姜黎猛地踏前一步,脚下金属地板发出沉闷的回响,怀中血巢里的小绿星云都跟着惊跳了一下。她赤红的眼睛逼视着墨规,“最优解?狗屁的最优解!林晚博士把星图塞给老娘的时候,可没说回了老家还得先过你这老东西的杀威棒!我儿子拼了命才保住这点碎片,轮得到你这铁皮脑袋来‘最优解’?!”
“林晚…”墨规的金属面具似乎微微转向姜黎,黑洞眼眸里数据流再次翻涌,“…叛离者…遗留变量…非…可控因素…其权限…已被…”他话语顿住,似乎在检索某个冰冷的条例。
“已被你个锤子!”姜黎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指了指头顶那垂落的翠绿光瀑,“睁大你那铁窟窿眼看看!昆仑镜认的是我姜黎的血脉!认的是我闺女儿子!林晚博士的权限?那是老娘继承的遗产!老东西,时代变了!收起你那套铁棺材里的老黄历!”
她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医疗舱里回荡,带着一种混不吝的疯狂和绝对的底气。血巢里,小绿的翠绿星云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势,光芒都亮了几分,纯净的意念带着好奇探向墨规:“…铁皮…爷爷…凶…”
墨规沉默着,他那金属面具之下仿佛是一片死寂的深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然而,在那双眼眸的深处,却像是冰封的数据海洋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这涟漪虽然微小,但却足以表明他内心的困惑。
对于一个绝对理性的逻辑体来说,“混不吝”和“血脉优先”这样的概念,简直比混沌污染还要难以解析。这些因素就像是无法预测的变量,让他的逻辑系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就在这僵持的气氛中,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这脚步声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金属甬道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随着脚步声的靠近,金属甬道尽头那扇厚重的气密门也开始嘶嘶作响,缓缓滑开。
气密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喷涌而出,仿佛是被压抑已久的力量终于得到了释放。紧接着,一群人如潮水般涌入了甬道。
为首的是个穿着银灰色修身制服的中年男人,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步伐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制服的男女,气质精悍,目光警惕地扫过医疗舱内景象,尤其在看到沐浴翠绿光瀑的血巢和姜黎时,瞳孔微缩。
“墨规大长老!”儒雅中年男人声音沉凝,目光如电扫过僵立的士兵和控制台前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墨规,最后落在姜黎和她怀中的光瀑血巢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归墟’警报触发最高级别!昆仑镜核心意志苏醒!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光瀑中那点安宁的七彩碎片和凝实的翠绿星云上,呼吸都凝滞了一瞬。无需多言,那纯粹的生命规则波动和混沌神根的气息,在昆仑镜核心光瀑的映衬下,如同黑夜里的灯塔。
“天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