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张面庞,因常年养尊处优而显得圆润富态,她又凑近说了好些话恳请。
“那就让嫣儿陪我一同去吧。“元朝露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李青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当真可以?”元朝露颔首,李青娥见此,竞真的矮下身,对着元朝露规规矩矩行了个跪礼,姿态郑重,全然不似往日的矜贵。
片刻后,李青娥步履轻盈离去,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喜色。元朝露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她尚有骨肉之情,能舍弃脸面,为女儿求到我面前,可又曾想过我和阿姊与母亲三人当年境遇?”她转过头来,见荷衣神色不虞,似有怨言。“阿雎,你如何想的?李青娥让那三小姐入宫,必然不安好心,想以你为跳板,你带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非但不能帮你,反倒连累你。你若带她女儿去,那我便不去了!”
元朝露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指尖不轻不重,带着安抚:“荷衣姐姐,别刍。〃
她带着荷衣在梳妆镜前坐下,“元家如今是什么光景?能依仗的唯有我,他们现在只能讨好我,多求一件事、少求一件事,于我而言又有何区别?”她拿起桌前木梳把玩:“李青娥将女儿送到我身边,这样一个人质,我该好好利用,是他们该怕我对她女儿做什么,才是吧?”荷衣蓦地一愣,便见她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册薄本,正是元昭壁留给她的那本医书。
“要想拿到解药,还得从元家人手上入手。”灯火映照在她低垂的面庞上,她指尖在医书其中一页停下,将其上写着的一味毒方展示在荷衣面前,嘴角勾起弧度。“荷衣姐姐,且等着看我怎么做吧。”
大大
次日清晨,天色亮一层鱼肚白,院外的随从便开始搬运她入宫的行礼。元朝露正换好衣裙,听荷衣低声禀告,斛律兰在外面求见。元朝露道:“让她进来。”
斛律兰一身素色布裙,进来时脚步放得极轻。她对着元朝露深深一礼,手忙脚乱帮着收拾片刻,回头道:“前夜奴走得匆忙,小姐问起大夫人遇害的更多内情,那时未敢细言……如今小姐要入宫了,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知道的隐情告知。”元朝露抬头,见她眸底藏着恳切,道:"说吧。”日光照进斛律兰深陷的眼窝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半响道:“就在大夫人遇害前夜,叱罗英曾寻到我,脸色苍白,手心全是汗,只说自己走投无路。”“她说,二夫人和那位贵人太过狠毒,不仅设计让大夫人的车架与车队失散,还要叫一队护卫假扮匪贼上前,将大夫人和一双女儿都杀干净。”“这般阴毒的勾当,二夫人偏要交托给叱罗英。只说叱罗英得过大夫人恩情,大夫人素来信她,断不会起疑。让她明日去大夫人跟前伺候,在大夫人的茶水中下软骨散,令夫人到时候无法从匪兵手下逃脱…”元朝露:“是叱罗英给我母亲下的药?”
斛律兰摇摇头:“小姐,叱罗英没有做,她将那包茶包给了我,不想害大夫人,可她最终也死在了那日,这些皆是二夫人还有背后贵人的指示……元朝露沉吟一刻:“叱罗英可提过那位贵人究竟是谁?”斛律兰低声道:“我不知,我问叱罗英,她不愿意透露再多,怕给我添麻烦,但当时同行的高门里,萧家、陆家排场极大……或许就是这几家里头的人?"元朝露去握脖颈间的哨骨,这是阿母留给她的,可中间竞有如此多的波折。她道:“元氏二房势单力薄,若仅凭他们,断不敢动结伴而行的高门家眷。除非是二房和其他高门暗中勾结。
那时父亲已含冤下狱,她们孤儿寡母,仍被赶尽杀绝……对方必是对父亲或是母亲有极深的仇怨,才会如此。
如今阿姊与荷衣入京后,又接连中毒……
显然是他们怕元家的女儿回来,追查往事,急于斩草除根。思绪纷乱间,她缓缓取下脖颈间的哨骨,递到斛律兰面前。“你看这物。"她轻声道
斛律兰的目光落在哨骨上,瞳孔骤然收缩:“这哨骨!叱罗英带过类似的东西,她说过用来驯兽之用,小姐怎会有?”元朝露收回哨骨:“这是叱罗英旧物,若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我便告诉你更多关于叱罗英的事。”
斛律兰眼中含泪,手抚上元朝露的手:“小姐但说无妨。”元朝露听得墙外的催促声,“我即将入宫,照管不到元府,接下来这段时日,还望你在家中为我做内应。”
她朝荷衣递了个眼色。荷衣立刻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药方,展开递到斛律兰面前:“阿姆照这方子抓药。三日后,想法子混到家主那妾室丽娘的汤食里去。”
斛律兰接过药方,指尖在几味药名上顿住,眉头拧起。见斛律兰露出迟疑之色,荷衣凑近低声道:“放心吧阿姆,并非毒药,不过是些寒凉药材,混在一处,让人吃了身上出现红色花斑,看着像中了毒罢了,过几日自会消退,不伤及根本。”
这一招,是引蛇出洞。
斛律兰道:“可若查起来,万一查到奴。”“绝不会查到你。“元朝露说得笃定,“二夫人与家主妾室丽娘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摆到了明面上,若丽娘与一双儿女看着中毒,你猜会最先被猜忌的是谁?”
斛律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丽娘乃是如今家主元利的爱妾,为元利诞下了一双儿女,这些年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