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会一直正确。”傅决笑了笑,“但傅决会一直相信裴霖。”
夕阳落下,打在两人身上。裴霖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时间最终还是来到了傍晚的五点一刻。
汽笛声远远传来,一艘崭新的客船在码头停靠。船上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一道扶梯缓缓落下。
陈起等人站在码头边,裴霖和傅决站在码头外。
在最后抉择的时刻,他们隔着码头,好像又分成了两派。
就像第一天晚上那样。
“裴兄弟。”陈起忍不住劝道,“机会就这一次,你真的想清楚了?”
裴霖点了点头。
刘强冷笑:“别跟他们废话了陈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娜娜,走了。”他说着转身,第一个走上扶梯。
陈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走上了扶梯。
裴霖则转身走向戏楼:“走吧,今晚还有最后一场戏。”
傅决跟上,两拨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一直到裴霖停在戏楼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裴哥,傅哥,等我一下!”
是孙娜的声音。
看着夕阳下折返回来的孙娜,傅决有些意外:“你不上船?”
孙娜咬了咬牙:“不上,我跟着你们。”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相信裴哥!反正没有你们俩,我第四天的时候就死了,就算、就算......那最后能听场戏也赚了!”
傅决闻言,正色道:“孙娜同志,你的思想觉悟非常高。马上你就会知道,相信裴哥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孙娜:“好的阿sir!”
裴霖抬脚走进戏楼:“先看戏吧。”
今天的戏台亮的是红灯,那灯照在刚拖过的地上,就像浸着一层未干的血色。
戏帘拉开,乐声响起。
最后一幕开场了。
戏台依旧是以大庙为背景,画面定格在庙门紧闭的大庙前,灯光极暗,衬得场景有些森然。
裴霖鼻翼微动:“你们闻到了吗?”
傅决也皱起眉头:“闻到了。”
孙娜:“闻到什么?”
裴霖:“血腥味。”
话音刚落,庙门被无声推开。晚风止息,虫豸噤声。
下一刻。
哗啦——!
无尽鲜血喷涌而出。
就像开闸放水,粘稠的暗红色血液从门内冲出,撞在戏楼的门上,就像海浪拍击,溅起无数血点。不过眨眼之间,淹没了半个大堂。
血浪拍击戏台基座,整座戏台猛地一歪,竟然随着这股鲜血浮了起来,有些歪斜地漂在血泊上。
裴霖三人坐在二楼,奔涌的鲜血对他们没有太多影响,但溅起的血点还是越过护栏脏了鞋面。
随着血面平静下来,混杂在血里的东西也浮了起来。
那是无数残肢碎肉。
一条不知属于谁的大腿,断面筋肉模糊,在血面上缓缓旋转着。
被利器削去半个的脑袋,那半张脸上还能看到圆睁的眼睛和惊恐的表情。
散落的眼球载沉载浮,大小不一的肉块和苍白的肠肚纠缠。
即便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裴霖和傅决,见到这种场景也忍不住感到生理不适,更不用提刚毕业的孙娜,直接被呛得猛咳起来,脸色煞白。
大庙一夜之间被血洗,唯一逃生的一个青衣戏偶跪在戏台中央,对着大庙里唯一一尊神像不停跪拜,额头都磕出鲜血。
“到底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对南派赶尽杀绝成这样。”尽管被恶心得不行,孙娜依旧在强迫自己认真看戏,并且发出感叹。
但她马上就感叹不出来了。
因为那尊神像竟然咧开了嘴角,并且越咧越大,直至撕裂到耳边,半个陶瓷头颅滚落在地上。
一个戏偶从神像里爬了出来。
那戏偶身体呈下腰姿势向后弯着,用四肢行走,头颅倒悬,头发垂地,眼睛大睁着,却没有瞳孔。
赫然就是裴霖在掷圣杯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戏偶。
青衣带着戏偶杀上北派的戏楼,又是一次血流成河。
整场戏没有一句台词,只有你来我往的仇怨,冲天的血腥气和满地的碎肉。
戏的最后。
青衣沉默地坐在戏楼大堂的桌前,手上抱着北派戏楼老板的尸体。
他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张涂满油彩的戏偶的脸皮和两颗剔透的眼珠,用手中的小金锤,将那张戏偶的脸皮一点点嵌在了那个大大的贪字上。
嵌完脸皮,就是眼珠。
镶完眼珠,那具尸体的脸,最终成了众人熟悉的模样。
“那是...大庙老人?!所以大庙老人是北派戏楼的老板?他真的是北派!”
孙娜猛地站起身,“那、那陈哥他——”
裴霖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孙娜跌坐回椅子上,声音颤抖,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茫然:“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既然坐船不是正确答案,那么。
他们到底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