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选的便不是一条路。
随着薄光的落座,这时候薄雨也终于注意到了自家儿子那压根未被打湿的长发。
对其他事经常慢半拍、唯独对情爱异常敏感的薄雨顿时反应了过来:“我就知道!长成我儿这样,就算是雨水也舍不得掩住你的半分光芒!”
大晚上的,他又不是电灯泡,还要发什么光啊?
就算真是天上的太阳,此刻已是半夜,也早该到点下班了吧。
薄光一边听着,一边颇有些无力地给自己的母亲倒了杯茶。而这时候薄雨已经将话题无缝转到了神明身上:“对了,今天你怎么不问问母亲对天空之神的看法呢?要我说,埃神一定爱你。”
说着薄雨还递来手帕,让他擦拭略有些潮湿的袖口——那是他先前摘玫瑰时偶然沾湿的。
正是因为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外面暴雨所打湿,反而像是他和雨水玩闹所致,所以此时薄雨的语气愈发笃定起来:“你看,连今晚的雨水也印证了这一点。所以小光,你喜欢埃神吗?如果你也喜欢他,母亲可以再去掷一次圣杯,给你求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婚。”
听到这里,薄光已经不敢让自己的母亲继续发挥下去了,他只能今夜第四次叹气道:“母后,你平日还是尽量少说些有关神明的事吧。至于我对埃神……”
这一刻,薄光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顿了一瞬,下一秒他就扯了个笑继续道:“您不是代我立过誓言吗?就像您说的那样,我一直爱他如爱自己。这二十年里,从无懈怠,绝无犹豫。”
薄雨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原本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偏偏这时候,低头擦拭起了衣袖来的薄光稍稍动了下手肘,直接就撞到了桌上摆着的那个青铜罐。
尔后满罐的宝石顿时四溅而出,零零碎碎地几乎铺满了地面。
如今此世谁人不知这个宝石罐里的石头皆是神赐?
就在薄光以为薄雨会让人进来拾捡宝石时,他对面薄雨的第一反应却是一脸紧张地看向他道:“小太阳,怎么样?你没哪里被划伤吧?!”
一瞬间,薄光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一瞬。
他是主神的神眷者,本次神眷榜的绝对榜首。
就宝石这种并不锋锐的东西,连一般的神眷之徒都难以被划伤,更何况是第一位的他。
然而这一秒,薄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清楚当年神庙出生已是那种情况下他所能拥有的最好开局,可这些年他真的没气过薄雨当初的那个誓言吗?二十年里他之所以在神眷上步步筹谋,可以说一大半都是拜那个誓言所赐。
但这一刻,他所有的气性却都像是真的被宝石划破了一样。
他再也气不起来了。
最后,薄光只能神情复杂地回道:“我没事。倒是你,要是哪天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呢?”
今晚他为什么非要满身神纹地进殿?又为什么非要掷杯震慑群臣?
他一个早就做好了20岁赴死准备的家伙,难道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在乎自己早一天晚一天死吗?——他只是不知道他死以后,薄雨该怎么办。
薄光自己无所谓死亡,所以胆敢一次次直呼埃神或是阿蒙之名。
可他的母亲薄雨,却是真的对这些神明无什敬畏。今晚若非他主动询问,根本少有人直接提及埃与他的关系——在绝对的力量下,他们都清楚不可妄议神明。
唯独他的母亲,一无所觉到上赶着将把柄往上送。
所以他死后,早在二十年前就差点一尸两命的薄雨又该怎么办呢?
看着对面薄雨那仍旧年轻艳丽的脸,薄光一时间只剩下了沉默。
此刻薄雨却以为薄光是在说他即将受封前往封地的事。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你的封地在海边,又不是在天边。就算真的在天边,只要我喊一声小太阳,不管隔着多远,你依旧什么都会答应我的。”
毕竟迄今为止,后位、荣宠、权利、华服……她想要什么,全都是薄光在给她。
只要她的小太阳在,她就没有任何可担心的。
薄光闻言微不可见地闭了闭眼。
的确。只要他能做到的,他什么都会答应她。
——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
可惜,这未免太难太难。
因为他招惹的、筹谋的从来不仅是埃,甚至不仅是阿蒙,还有第三位海洋之神阿尔法。
招惹三个主神,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无上荣耀,可对诸神来说,只会觉得恐怖。
尤其是他还顶着“诸神的终末”这个预言。
一旦他后两年的经历曝光,他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直悬着的利剑。
试问谁会愿意那把利剑日夜砥砺,高悬头顶?
要是他能再强一点就好了。
无论是和前两纪元的生物一样,能借由引动情绪变强;又或者是和后世的人类一样,能自主觉醒自身天赋;他要是能再强一点就好了。
薄光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天幕到底为何而诞生。
但如果榜首能够有什么特权的话——那么他在此祈求:他想要变强,强到能够自己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