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共患难,孙浩待程白好了不是一点点多,逢人便说“这是我兄弟,过命的交情。”
更不管程白意愿,一到放学,孙浩都会搭上程白肩膀,将他拉来他们的秘密基地。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是钟家的阁楼。
起初,程白每周都会被孙浩强拉来钟家玩耍,但上了初中后,程白跳了一级,要参加的竞赛也更多了,便很少同大家一起玩。
直到他初三时,被保送到京市最好的高中,才有了空闲,偶尔过来坐一坐。
寒来暑往,钟家阁楼里的变形金刚、各类积木、模型不知何时变成了极具个性的架子鼓、吉他。
程白低头,看到角落里落满灰的涂鸦,有一瞬恍惚。
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一个圆滚滚的姑娘,拿着彩笔和白纸,坐在自己旁边,安安静静画画。
姑娘偶尔抬头,笑着问自己:“我画的漂不漂亮?”
夏日天气炎热,阁楼里又未装空调,只有屋顶的吊扇机械地吹着热风。
孙浩见程白呆呆站着,挥了挥手:“又中暑了?”
程白回过神,摇了摇头,慌乱地拿了一本书架上的书,走到了角落。
“你可真会挑地方,那角落风都吹不到,就你这身板,等会真中暑了。”孙浩骂骂咧咧,注意到程白手中的书,哼着气。
“不是,兄弟,你都保送上林了,怎么还看书?”
“你让我们这些即将初三,还有高三的人怎么活?”
孙浩并不是真抱怨、嫉妒,而是心疼他这个兄弟。像他们这种富贵子弟,人生轨迹都已经安排了,按家中长辈来说,只要不逆天,就有享不完的福。
程家和陆家有钱,孙家和沈家有权,钟家有权且有钱。
关于前途,从来不用他们操心。若是考不上上林高中,家里给学校捐些钱,这事就解决了。
可程白不同,程家除了林海芬会管他,其他程家人根本不会关心程白死活。
即便院中各家长辈对程白多有赞誉,夸他品学兼优、奥数天才、好好学生,可这些,都不能打动程家三爷,程白他亲爸。
程白一脸平静听着,眼皮也没动一下。
钟烨嘉见人到齐了,便赶忙拉上窗帘,拿出一张碟片,神秘兮兮说:“都别说话,快坐下,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即将高三的钟烨嘉,总是比在场少年要成熟些,从小到大,很多新领域都是他第一个带着大家去尝试。
孙浩忙凑了上去:“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沈行州正玩着架子鼓,看着钟烨嘉嘘的手势后也停了下来,坐在了老旧沙发上。
程白阖上书,闭目养神。
他一直很忙,少有停歇的时间,在钟家的时光是他人生中仅有的自在。
好戏开场。
可钟烨嘉不知道的是,有些尝试,是需要有些人不在场才能继续的。
电影开头一切都很和谐,直到出现一声撩人的女声,程白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不可描述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电视里的美人开始裸着腿......呀呀呀的啃着嘴......正上头之际,画面戛然而止。
程白走到电视机前,关掉电视。
刚开始兴奋期待的其他几人,集体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空气有些凝滞。
“去他妈的,程白,你有病吧。”孙浩率先起身,狠狠一踢,小桌子被踢翻在地。
“我是倒了八辈子霉,要跟你成为兄弟。”
程白还是和平时一样,神情严肃,眉眼一派清冷:“其他人会来。”
钟烨嘉心虚地收起DVD碟子,觉得程白做的对,可又心有不岔。
明明他是这里最年长的,为何要受小辈管教?
钟烨嘉睇了程白一眼,感觉随着年纪渐长,程白的心思深了很多,有时竟比自己还要成熟,让人看不透。
孙浩撇嘴:“橙子此时正在写作业,冯嫂就不会上来,你凶什……嗷嗷,沈行州,你拍我干嘛!”
沈行州拉开窗帘后就猛拍孙浩后背,露出大眼睛,装无赖说:“哎哎,干这么猥琐,这么流氓的事你还有理了,小白,浩浩不懂事,我帮你打他。”
孙浩气呼呼的,嘴上继续骂,可骂归骂,却不曾赶程白出去。
他们也后知后觉,若被楼下的姑娘撞上,着实有伤风化。
*
年岁渐长,年橙就不喜欢窝在逼仄的空间了,于是,安安静静在自己房间做着暑假作业,看看漫画,练练字。
偶尔想起那个满目阳光的少年时,她笔下的二元一次方程组揉成了一团浆糊。
年橙放下笔,轻轻伏在桌子上望向窗外,等着家中阿姨做好冰饮。
今日的冰饮是绿豆汤,三伏天,用来解暑。冯嫂做好后,年橙看着阁楼房门紧闭,揉揉眼睛。
往日恨不得全大院都听到他们“绝美”乐声的几个人,如今是转了性子?
年橙敲门,咚咚。
没反应。
继续敲,咚咚。
没反应!
再敲门,有反应了。
少年瘦削的身影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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