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其他皇子皇女得宠,身边仅有一位老嬷嬷照料,久而久之,凡事不愿劳烦他人,生怕惹人厌烦,更惧人后闲言碎语。
“你一人如何能行?”裴君淮放心不下。
“我可以的,皇兄若不信,我便示范一回。”裴嫣坚持己见,缓慢而吃力坐起身。
她急着证明自己,自足踝掀起裙摆,便要动手上药。
莹白的肌肤逐渐显露,裙摆将至膝上,裴君淮突然转过身去。
“是孤疏忽了,你……你放心,孤绝非孟浪之人。
裴君淮拘谨地背对着她,疾步离开营帐。
“皇兄!”
裴嫣耳根红得滴血。
太糟糕了,她不是故意调//戏皇兄的。
大病一场头脑糊里糊涂,手上动作快了一步,人还没缓过神,裙裾已经掀高了。
裴嫣不知如何是好,羞耻得想哭。
她捂着发热的脸颊呆呆坐在被褥间,许久,听见帐外隐隐透出只言片语。
是裴君淮在同宫人谈话。
裴嫣悄悄竖起耳朵倾听:
“殿下,奴才禀过了贵妃那处,贵妃敷衍得很,始终不曾问候一声伤情如何,这不是摆明了态度不管公主死活么。”
“父皇呢?如何说?”
“陛下的意思是交由东宫处置,但注意点到为止即可,不要打了高门贵女们的脸面。”
“……”
后面再说些什么,裴嫣已无心再听了。
堕马那一瞬,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病中昏昏沉沉,她将生前事仔细想了一遭,桩桩件件皆是遗憾,除了皇兄,竟无一圆满。
裴嫣想着,如果真的死在这一日,母妃总该来看她一眼罢。
父皇呢?会惋惜失去了一个和亲公主,还是伤心失去了一个女儿呢?
什么也没有。
除了太子皇兄,世上根本没人真心在意她的生死安危。
裴嫣情绪落寞,缓缓低下头,手指蘸了药膏涂抹伤处。
“嘶啊!”
药膏触及伤口,裴嫣禁不住痛呼出声,泪水一瞬间盈满了眼眶。
她想捂住痛处,可是摔伤的腿骨使不上力气,像两根残废的傀儡架子,笨重地瘫倒在眼前。
没用的东西。
不讨人喜欢的废物。
她想起从前嘉平皇姐讥讽的那些恶言恶语。
种种情绪刺激,裴嫣着急,拼命锤打这双伤腿。
积攒好久的委屈这一刻涌上心头,她将脸颊深深埋进被子里哭。
“发生了何事!”
裴嫣的哭声压得极低,但裴君淮对她的反应十分警觉,闻声迅疾入帐探看。
“无、无碍,”裴嫣捂住脸,不肯给皇兄看。
“只是上药碰着有些疼,缓一缓就好了……”
裴嫣哭得颤抖。
她看起来那般娇弱,却偏偏倔强地不肯出声求助。
“孤去寻女使来!”
“不要!”
裴嫣慌忙阻拦,声音里透着惊惧的哀求,“皇兄,我不想、不想被她们瞧见这般模样,不想再听那些闲言碎语!”
她不想成为他人谈资,惹来怜悯或是嘲笑。
“皇兄,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自行处置……”
听着皇妹压抑的抽泣声,裴君淮心疼得透不过气。
他尊重皇妹卑微又倔强的心思。
裴君淮内心几经挣扎,艰难地做出决定。
“既如此,让为兄帮你。”
他背对着裴嫣,举止克制:“放下裙摆,遮挡好,孤为你上药。”
裴嫣怔住,下意识拒绝:“不,我不能再劳烦皇兄……”
“若不想多受痛楚,便听话。”
裴君淮不容裴嫣拒绝,一贯的温柔的态度罕见强硬起来。
他抬手撩开层叠的床帐,重新坐回榻边。
帐内因太子的侵入而昏暗下来。
两人的目光刻意避开彼此。
裴嫣屏住呼吸,感觉到身侧的床褥微微下陷。
紧接着,皇兄宽大有力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裙摆,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裴嫣禁不住颤了一下。
裴君淮手掌的温度灼人,力道却稳而轻缓。
这位正人君子恪守礼法,并未直视皇妹的身子,仅凭感觉,便将她的伤腿轻轻托起,置于自己膝上。
裙摆如流水般滑落,堆叠在腿丨根,反而欲盖弥彰。
这份隐秘的肢体接触愈显惊心动魄。
裴君淮修长的指节蘸了药膏,探入裙摆之下,缓缓寻向伤处。
指节裹着冰凉的药膏,触上了裴嫣腿侧的肌肤。
一瞬间,两人俱是触电般,心神一颤。
触感粗糙,温热,无比清晰,太子这双手习字练武,生有薄茧。
冰凉的药膏与裴君淮手掌的温度形成奇异对比,每一回涂抹、每一回揉开药膏的力道,都激得裴嫣心神慌乱。
疼痛与羞怯交织,裴嫣紧紧咬住唇,才能抑制喉咙里溢出古怪的声音。
她能清楚感受到皇兄指节每一点移动,每一分用意。
裴君淮克己守礼,专注于伤处,绝无半分亵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