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分,皆天所生,我、我想救她……”
裴君淮望着懵懂的皇妹。
“手。”他取出戒尺,言简意赅。
裴嫣知道自己要被打手心了。
皇帝起于草莽,以武定天下,主张女儿不必深耕学识,通读女诫女训足矣。
而皇兄与父皇极为不同,裴君淮以身作则时常自省自罚,在读书一事上待她很是严苛,不逊东宫夫子,错了便要罚。
裴嫣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跟皇兄商量:“可否少罚三回……”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两回,一回也成……”
“手,给我。”裴君淮冷声命令。
裴嫣缓缓摊开手心。
“皇兄,轻、轻些……”
她紧张得快哭了。
裴君淮沉着脸色,无动于衷。
戒尺高高扬起,裴嫣闭紧双眼,不敢再看。
那道影子倏然轻轻落下,拂过她的手心。
惩戒的痛楚并未降下。
裴嫣惊讶,缓缓睁开眼眸。
“皇兄?”她泪眼模糊,茫然望向太子。
“你没错,不当受罚。”
裴君淮抽回戒尺,温声道:“孤会亲禀父皇,解你后顾之虑。”
裴嫣微微一怔,回过神来。
“多、多谢皇兄……”
少女忙抬袖拭去泪痕。
皇兄固然严厉,可她每回闯了祸,也是皇兄为她兜底,裴嫣喜欢待在东宫,喜欢和皇兄待在一起。
“温仪还有一事请教,”裴嫣小心翼翼望向太子。
“往后……往后温仪还能来往东宫么?”
裴嫣亲近东宫,但她也心知,自己是个麻烦。
母妃不喜她,皇后不喜她,宫中的宦官、侍女也都会在背地里窃笑着议论她。
裴嫣清楚自己不讨喜。
皇兄授她诗书传道解惑,她不想给皇兄增添不必要的烦扰。
“何故问及此事?”裴君淮肃然,“母后又为难你了?
“没有,”裴嫣匆忙摇头,“皇后娘娘待温仪很好。”
“真的,真的很好。”她认真重复道,想让裴君淮宽心。
“是温仪自己的主意,温仪不想再给皇兄添麻烦。
“麻烦,”裴君淮皱眉,“你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不算么?”裴嫣懵懂,眨了眨眼。
“当然不是。”
裴君淮神情肃然,耐心教予她:“温仪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温仪,弥足珍贵,万金不换,何来烦恼一说。”
裴嫣怔住了。
皇兄突然的肯定使她无所适从,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这番话,也无人教引她要将自己视作独一无二的珍宝。
“从今往后,你可自由出入东宫,不必同旁人一般遵循规矩层层禀报。”
言毕,裴君淮唤来亲随,叮嘱道:“传孤口谕,东宫上下,不得阻拦温仪公主。”
裴嫣不安地攥紧手指。
她不习惯旁人待她太好。
可是,皇兄是旁人吗?
裴嫣匆忙摇头,甩掉这个疏离而陌生的念头。
皇兄是她的亲人。
他们是朝夕相伴,一同长大的手足兄妹。
年幼时,裴嫣会悄悄躲藏门外偷听先生讲学,不出两回,便被裴君淮揪了出来。惹
“为何躲在殿外,踌躇不进?”
小公主被抓了个正着,怯生生地望着皇兄。
“嫣儿想听讲,可是,皇后娘娘说皇兄是国朝太子,需得专注勤勉。嫣儿不可以靠近,会打扰到皇兄的。”
“你也想读书?”裴君淮垂眸,盯着还没桌案高的小人儿。
“想。”小公主从桌底悄悄探出脑袋,眼眸明亮,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只是……嫣儿听不懂适才夫子讲解的道理。”她紧张地捏紧手指,很是羞愧。
“你年纪尚小,若无人辅助解读,自然难以理解冗杂枯燥的经纶。
裴君淮取出注解批语,递给她:“拿回去,若有不通之处,可来东宫问孤。愿意读书是好事,母后若有异议,不必为难公主,向孤发问便是。”
自此开始,裴嫣往来东宫,由太子亲自教导学问。
世人观之当今太子,无不赞其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鲜少有人知晓,裴君淮性情冷淡。
更鲜为人知的是,只有温仪公主在时,东宫凝重的氛围才会缓和些许。
皇妹是裴君淮看顾在身边长大的。
她若遇到难处,裴君淮也会随之情绪沉郁;她若笑逐颜开,也会引得裴君淮心境舒缓。
裴嫣读着皇兄一笔一画为她写下的古籍注释,期待下一回再相见。
裴君淮攥着皇妹一针一线给他绣出的平安符,站在空旷孤寂的东宫里,目送她离开。
遥遥相望,少女欢快地朝他招了招手,身影在宫门间渐行渐远。
这一幕场景,裴君淮看了许多年。
东宫这座殿宇见证了裴嫣的成长,时光飞逝,她已出落成为亭亭玉立的姑娘。
宴席之上,裴景越别有深意的言语在这时突兀闯进裴君淮的脑海。
记忆中那粉雕玉琢、总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