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公爵领,伯爵府。
伯爵府的会客厅里,五个人围坐在长桌前。壁炉里的火光跳跃,在他们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我说……”坐在主位的格林公爵,——夏蕾姆祖父生前的政敌,也是当年“宣称权战争“的发起者——缓缓放下手中的羊皮纸,“你们都看到这份报告了?”
“听说了。”说话的是个胖子,他抓起餐盘里还滴着棕色肉汁的烤洋葱,不太文雅地进食起来,“夏蕾姆家剩下的那个小丫头,在招兵。而且开出的军饷还高得离谱。”
“训练期三枚月星,正式士兵八枚月星。”他嗤笑,“她以为自己还是公爵家的千金吗?”
他是罗德里克伯爵,当年战争中的参与者之一。
“关键不是军饷多少。”一旁瘦削的埃德温子爵开口,“关键是她居然真的招到人了。而且还不少。”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多少人?”格林公爵问。
“根据我的人探查,从春天到现在,至少有六七十人通过了她的筛选。”埃德温说,“而且据说淘汰率极高,应募的人数远超这个数字。”
“六七十人……”格林公爵皱眉,“她哪来的钱?”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罗德里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与手指上残留的肉汁,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份帐单,“我派人去打听过了,她还在大量采购铁器、木材、布匹……”
“这些可不象是维持一个小庄园的开销。”
格林伯爵微微皱眉,“你确定?”
“千真万确。”罗德里克说,“而且据我的探子说,她庄园里的士兵训练得相当专业,比那些雇佣兵还要出色。”
埃德温语气有些不屑,“那个破庄园,一年的收入连养活一宅邸的佣人做不到吧?她哪来的钱养正规军?”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罗德里克说,“按理说,她应该早就破产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庄园不但没垮,反而越来越有钱。”
“先是不知道从哪里整出来的新式紫色布匹,走的格里高利商会渠道卖了一大笔钱。”
“后来还在维斯塔利亚搞起酒水,酿什么蜂蜜酒。”
“现在又和那个银帆家搞在一块,卖能镇痛和退烧的药丸。”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那是格林伯爵的长子,年约二十五岁的奥托,“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她?”
“支持?”格林公爵看向儿子,“你指的是谁?”
“不知道。”奥托摇头,“但一个刚成年的女孩,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些。肯定有人在帮她。”
“我倒是从线人那边听说了。”埃德温附和,“她庄园里据说有个神秘的总管。很多决策都是那个人做的。”
“总管?什么来历?”
“查不清楚。那个人很神秘,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但庄园里的人都听他的。甚至连夏蕾姆本人,似乎也对他言听计从。”
罗德里克冷哼一声,“该不会是那小丫头找了个姘头吧?年轻女人,总是容易被花言巧语哄骗。”
格林垂眸思索,徜若那小姑娘背后真有高人指点……而且是一个能点石成金、练就精兵的高人,那事情就棘手了。
当年他夺取夏蕾姆家领地头衔的理由,是“宣称权”。他花重金收买了一位主教,伪造了一份古老的文书,声称那片土地在数代之前本就属于格林家族的祖先。
但夏蕾姆家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
她祖父确确实实统治过这片领地几十年。法理上,她的依据比格林家族更充分。
虽说当年能成功夺取夏蕾姆家的领地,不是因为法理有多充分,而是因为老公爵得罪了太多人,所有贵族都想分一杯羹。加之国王默许,这才成功了。
但徜若夏蕾姆真的重新积累了实力,那些墙头草,很可能会重新倒向她那边。
“先禁止我们领地的人去她那边应募,抬高她需要的物资价格,切断她的商路。”沉吟许久,公爵缓缓说道,“她现在虽然有收入,但开销更大。只要切断资源,她撑不了多久。”
“另外……”他看向罗德里克,“继续派人混进去。别派那种一看就是间谍的蠢货。”
“找些真心想应募的农民,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定期汇报情况。”
罗德里克点头,“明白。”
“还有……”格林公爵看向奥托,“你去一趟维斯塔利亚,拜访格里高利商会和银帆家族。让他们明白,跟夏蕾姆做生意,是有风险的。”
奥托站起身,“我明白了,父亲。”
“记住。”格林公爵最后强调,“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我们要慢慢把她逼到绝境。”
“维罗妮卡女士。”格林公爵突然转向一旁沉默的女性,“您怎么看?”
坐在长桌末端的女性抬起头。
维罗妮卡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长裙。她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一直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显然对这场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