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一块,才压低声音,“你刚才……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迪斯马疑惑,“哪里不对?”
“就是……”雷纳德想了想怎么表达,“那位大人说那些规矩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有点过分吗?全家连坐什么的。”
“过分?”迪斯马愣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说,“不会啊。我觉得很合理。毕竟拿了那么高的军饷,肯定要有约束。而且大人还给家人提供工作,这已经很仁慈了。”
雷纳德心中一沉,迪斯马说的,和他刚才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他想起多年前,在圣战的战场上,曾经遇到过一个敌方的祭司。
那个祭司有一种奇特的能力,他的话语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让士兵放下武器,让守城的人打开城门。
后来听说,那是某种邪术。
而刚才……很快,他便摇了摇头。
不可能,对方如果真有那种能力,又何必费这么多心思招募士兵、给高额军饷?
直接控制不就好了?
“应该只是我多心了。”雷纳德自我说服,“说不定只是大人很会说话而已。”
当晚,营房前。
新兵们已经领到了统一的装备,简单的皮甲、长矛、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对于这些大多出身平民的士兵来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营房是一排近来新搭建的木屋,虽然简陋,但很干净。每个房间能住八到十人,床铺整齐排列,还有简单的桌椅。
巴瑞特站在门口,开始为众人分配起房间,“听好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一个整体。同一个房间的人,就是你们的战友。互相照顾,互相监督。”
这些自然都是赫莱尔教他的话术,“如果有人犯错,整个房间的人都要受罚。所以,别给你的战友添麻烦。”
用集体责任制,让士兵们相互约束。
雷纳德和迪斯马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还有另外六个人——有退伍兵,也有年轻的农民出身的应征者。
“各位,以后就是兄弟了。”一位壮汉率先开口,“我叫罗洛,以前以前是猎人。”
“雷纳德,退伍兵。”
“迪斯马,做过佣兵。”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自我介绍,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雷纳德注意到,巴瑞特在分配房间时,似乎是刻意安排的,每个房间都有一两个有经验的老兵,配上几个年轻的新人。
兴许用意是要让老兵带新兵。
傍晚,庄园主宅。
赫莱尔独自站在窗边,看向远处的营房。
那里还亮着零星的灯火,新兵们应该还没睡。
此刻那些人想来正兴奋地讨论着未来,憧憬着高额的军饷。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赫莱尔为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艰难挑战,能撑过去的人,会成为真正的战士。撑不过去的,那就只能淘汰。
“呀,夏蕾姆今天没来找你?”提亚马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赫莱尔回过头,看到她靠在门框上。
她裹着浴衣,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在胸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雪白。
这让赫莱尔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那里多看了几眼。
“她去处理庄园的事了。”赫莱尔收回目光,转身继续看向窗外,“士兵的家属要陆续搬进来,需要安排住处和工作。”
“你还真打算把他们的家人都接来?”提亚马特赤着脚走过来,浴衣的下摆只到大腿中部,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赫莱尔身后,双臂轻轻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赫莱尔的耳边,带着淡淡的酒香。想来是洗完澡后,喝了点蜂蜜酒。
“当然。”赫莱尔任由她抱着,“这既是福利,也是人质。士兵们知道家人在庄园里,就不敢轻易背叛。”
“又是恩威并施这一套。”她呼出的热气让赫莱尔的耳朵有些发痒。
提亚马特的手指在他胸前轻轻画着圈,“今天很累吧?从早上测试士兵,到现在一直在忙。”
“还好。”赫莱尔能感觉到她的意图,但没有立刻回应。
“是吗?”提亚马特的手顺着他的胸口慢慢往下移,拉了拉衣领,让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提亚马特踮起脚尖,深褐色的眼睛直视着他,“夏蕾姆今晚不会来了吧?”
“应该不会。”赫莱尔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要忙到很晚。”
“那就好。”她伸手开始解赫莱尔的衣扣,“我可不想又被她撞见……”
赫莱尔抓住她的手,“上一次,你看到她在门外了?”
“是啊,怎么了?”她抬起头,“恩,今天你不想?”
“不,只是……”赫莱尔叹了口气,“算了。”
他松开手,任由她继续。
提亚马特咧嘴一笑,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双手环上赫莱尔的脖子,“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