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殿下说日后他便不过来了,只初一十五过来,晚膳娘娘自行用便好。”
孟澜瑛闻言直起了身。
虽然不过来住有不过来住的好处,比如可以随意占据柔软大床,但是,也意味着失去了在太子面前混脸熟得赏赐的机会。
那她的宅子、金子、银子岂不是没了。
更别说还有什么劳什子女史每天以教习规矩的名义欺负她,日子够苦了,还要克扣她的钱。
她真是个倒霉蛋,孟澜瑛又气又难过,如丧考妣,忍不住红了眼眶,而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任王全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一刻嘴巴也忍不住微张,这……这怎么说哭就哭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说什么,哭了?”萧砚珘神情愕然,瞬间怔住了。
“是啊,哭得很是可怜,奴婢瞧着都……唉,也许是太子妃年纪小,人生地不熟,大概又对殿下有些许依赖?故而心生不舍。”
萧砚珘目露复杂,依赖?心生不舍?在过往的二十二年里,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两种情况。
自生下起他就与晋王比较、争夺父皇的宠爱,而后被立为太子,他更是早早知事,妻子于他不过是一个搭档,就如同少詹丞、中郎将这般的存在。
分工不同,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崔棠樱是真是假他都不在意,英明的君主,从不会依靠外戚壮大自己的势力。
王全瞧着太子的神情,这般说也有试探的存在,他总觉得太子对这冒牌货不太一样,这很重要,关乎着日后他该如何对待。
孟澜瑛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已经整理好了心态,不来就不来吧,她的筷子伸向那馋了许久的烤羊腿。
“太子殿下到。”王全的声音传到了孟澜瑛耳朵里,她嘴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双眸瞪得浑圆,看着殿门口的身影。
一身象牙白长袍尽显轩昂之姿,面容俊美如神君,只是站在那儿便被上苍所偏爱。
萧砚珘看着吃的欢快的少女,这是难受的模样?
他目光短暂复杂后,便心生悔意,就不该过来。
但下一瞬,便见少女扔了羊腿,脸上迸发笑意,乍然鲜活了起来:“殿下,真的是你?”她起身提着裙摆蹦哒过来,脑袋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双眸确实有些红肿,看着像刚刚被水洗过一般,清亮温润。
不端庄不温婉不贤淑,头脑简单、嘴馋胡闹同太子妃这三个字乃天壤之别,同这长信殿乃至东宫都格格不入。
萧砚珘神情若有所思。
桂枝轻轻咳嗽了一声,孟澜瑛才回过神,得意忘形了。
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殿下。”但脸上的笑意真是止也止不住。
萧砚珘还从未被人如此期待过。
如此,训斥的话又哽在了喉头,说不出来了。
“殿下用过膳了吗?”孟澜瑛殷切的像个小蝴蝶,“今日有鲜虾馎饦,还有蟹黄饆饠,都是殿下喜欢吃的。”二人只用过几次膳,孟澜瑛便看出他所好,喜食鱼虾,喜食甜。
萧砚珘眉头轻蹙:“孤并无喜好。”
“怎么可能,是人就有喜好。”孟澜瑛未曾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这让萧砚珘莫名有股不悦。
酒盏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他虽面无表情,但王全心里咯噔了一下。
“殿下身为储君,应当博爱,且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不可有半分偏心。”他及时而巧妙地打了个圆场,眼瞧着太子的眉心舒展了几分。
孟澜瑛笑意一僵,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咬着筷尖脸色烧的慌,心一慌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识笨拙钻到桌下去拿,结果高耸的发髻撞到了桌子,直接倾斜蓬乱,脑袋还撞了个大包。
一连串的丑出了后,她像个滑稽的小丑,惊慌失措地看向太子。
太子见她如此,也意识到自己威严过甚,吓着她了,放缓了声音说起旁的:“三日后要出宫祭祀,祭祀礼仪和流程叫岑女史仔细教导,这也是你第一次面见百官,必须万无一失。”他神色淡漠,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孟澜瑛扶着发髻讷讷点了点头:“妾知道。”
“你吃罢,孤还有事先走了。”萧砚珘心想自己若是再待下去恐怕她会吓死,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后,孟澜瑛闷闷不乐:“殿下是不是生气了啊。”
“是。”茯苓老实道,“气的还不轻。”
“您不该那么说,作为储君,最忌讳被人窥探喜好与隐私,他是主,您……”桂枝点到为止,孟澜瑛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个假货,是皇城脚下仰望天家的一粒尘埃,是比之宫婢都不如的存在,所以没有资格去置喙储君的喜好。
都怪她太蠢笨,嘴上没个把门的。
算了,还是别做那媚主的事情了,她就不是那发财的命,还是老老实实在长信殿中等崔娘子回来吧,保好小命最重要,孟澜瑛泄气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