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扇遮面。
稳健的步伐从屋外至殿内,红烛似血点点滴落,孟澜瑛的心跳声愈发剧烈,仿佛已经看见自己魂归西天。
“奴婢见过殿下。”耳边传来两声见礼声。
而后,淡淡的酒气混杂着清寒香气骤然飘散到她的鼻端。
好香,是一种说不上来、但很昂贵的香气。
是金钱的味道。
在她贫瘠且匮乏的想象中,缓缓勾勒出一个虚影。
而后,一只雪白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指节,直接叫她心头一跳,那手极为好看,如玉似竹,脉络分明,比宰相夫人的手还漂亮,但却没有丝毫女气,反而优雅矜贵。
指腹处有些薄茧,应当是常年握笔。那手微凉,握着扇柄缓缓拿开了却扇。
孟澜瑛屏住了气息,垂眸不敢直视。
半响后,她发觉没什么动静,方鼓起勇气微微掀眸。
入目便是一个二十上下,容色惊艳的郎君。
太子殿下比她想象的还好看,她微微眩晕的想。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卧凤似的双眸微微凌厉,剑眉斜飞入鬓,面若冠玉,骨清神俊。
气势沉稳冷淡,像是一汪寒潭,他高高在上,让人不敢直视,又似她曾见过的风流名士,风采自成,众生在他眼中皆是蝼蚁。
她一下子哽住了。
脑子一片空白,宰相夫人教她的全忘了。
她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旁边的桂枝茯苓屏住了气息,紧张的看着她。
“见、见过殿下。”
她脸热的厉害,厚厚的妆容已经花了,萧砚珘淡淡审视着她,触及她红的宛如艳霞的耳根、脖子以及脸,积攒了三月的怒气陡然勃发。
三个月前,东宫的探子传来消息。
他的未婚妻崔棠樱在去大兴善寺上香的路上出了事,一伙匪寇突然冒了出来,掳走了她,到底是未出阁的贵女,彼时接近大婚,为了名声着想,崔府便未曾声张。
眼看着人找不到,但是婚宴却必须进行下去。
这场婚事四方瞩目,凤格之女必须嫁给当朝太子,为着清河崔氏的名声着想,崔相演了一场偷梁换柱的戏码。
崔相狂妄,清河崔氏沆瀣一气,简直不把皇室放在眼中,在他眼皮子底下用这种法子羞辱欺骗他,简直胆大包天。
“都退下。”又低又沉的嗓音宛如泉水泠泠,缈若烟雾,就连语调都透着令人自惭形遂文邹邹的气息。
桂枝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与茯苓退了下去,屋内只留太子近侍王全。
孟澜瑛隐藏在袖子下的手不停的哆嗦,她勉励挤出个微笑:“殿下,该喝合卺酒了。”
可惜度没把握好,柔媚笑成了谄媚。
可太子的目光散发着锐利的审视,垂眸看她时宛如在看一个死物。
“殿……”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纤细的脖子就被那只她觉得好看的手掐住,被迫仰起,喘息艰难间她脸色痛苦,双手下意识扒着如铁般牢固的手掌。
萧砚珘凑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你竟敢与崔氏一同骗孤。”
轰隆一声,孟澜瑛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目光畏惧地对上了那双好看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眸子。
她拼命摇头。
泪珠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气息被掠夺尽那一刻,脖颈间的手骤然松开,她差点枯竭的肺腑犹获新生,她扶着脖子疯狂呛咳,脂粉糊了一脸,看起来愚蠢狼狈又可怜。
王全适时的奉上湿帕,萧砚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捏了她脖子的手。
脏话已经在她心里滚了一个来回又咽了回去,凭什么啊,这太子也太不讲道理了,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有本事去杀宰相。
“殿下,饶命。”
孟澜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浑身哆嗦,华丽的婚服与她格格不入,拖在地上的金凤在灯光下似是振翅欲飞。
萧砚珘看着她脸色冷冽,他倒是没打算杀此女,只是小惩大诫,警告一番。
毕竟崔棠樱下落不明,而太子妃不能空缺。
“孤,暂时不会杀你。”头顶的声音低低沉沉,却给了浑身哆嗦的孟澜瑛一颗定心丸。
“但接下来的时日,你不仅要作崔棠樱,还要为孤做事,宰相夫人应当说过你该做什么。”
“说、说过的。”她声音哆嗦。
“那就好,你就当孤什么也不知道,不该想的别想,莫逾矩、莫管闲事、莫要露馅,莫要……肖想你不该想的。”太子语气陡然放轻神色也莫名温和。
但话中的警告时刻鞭策着孟澜瑛。
还好还好,命起码保住了,孟澜瑛安慰自己,她很明白,她只是暂时的替代品,太子妃是崔棠樱,与她孟澜瑛毫无干系。
她可一点都不敢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来之前她就偷偷听到崔宅的女郎议论她,无非就是怕她这乡下女见钱眼开,当了崔棠樱几日便真的以为自己麻雀变成凤凰,鸠占鹊巢。
她虽然不聪明,但脑子是清醒的。
她是孟澜瑛,是九功县孟家人,还有一个未婚夫。
想到卫郎,她鼻头一酸,待崔娘子回来,一切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