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异魔之海”轰然倒卷，
化作一条“灰白天河”，
自天穹尽头，
向天尊城，
向秦枫与天尊……
倾泻而下。
天尊城上空，残阳如血，火焰尚未散尽。
秦枫收拢最后一缕剑光，火灵剑翼化作流火，重新沉入肩胛。
就在他转身欲返城的刹那——
他的神魂，忽然“空”了一拍。
那不是普通的心悸，而是“存在”本身被剜去一角的错觉：
仿佛有人在他识海里，轻轻吹灭了一盏灯；
又仿佛万里之外的某根“线”，被人一刀斩断，
而线的另一端，系着整个灵界的“光”。
秦枫脚步一顿，指尖微颤。
他瞳孔深处，一轮“灰日”倒影一闪而逝。
“……灵域。”
声音低哑，却像冰锥落入滚油。
一旁，天尊刚服下一颗太清还元丹”，面色稍转红润，见状立刻掠至。
“秦道友？”
他顺着秦枫视线望去——
那个方向，此刻却多出一圈“灰红”轮廓，
像太阳被剥了壳，
又像一只巨眼，刚刚睁开。
秦枫没有回头，五指缓缓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幽冥里挤出——
“仙灵封印……被破坏了。”
“灰魔主尊的分魂……已降临灵界。”
短短两句话，
却像两颗陨星，砸入众人心湖。
……
先是死寂。
天尊城残存的护城墙，原本还弥漫着火凤炮的硝烟，此刻却连风都凝固。
更远处的丹师、阵师、符师，同时停住手中动作，
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
下一瞬——
“灰魔主尊？！”
“仙灵封印……真的被破坏了！”
“那不是五大仙灵亲手布下的‘太初五行封’吗？！”
惊呼声、倒吸气声、法宝失手坠地声，
此起彼伏，却都压不住那股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天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一丝血色。
他抬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灰红”的天光——
那光落在他掌心，像活物般蠕动，
顷刻化作一枚“灰瞳”虚影，
瞳孔内，倒映着他自己……
没有五官、没有神魂、只剩一具空壳的自己。
天尊猛地攥拳，将灰瞳捏碎，
却止不住指缝间溢出的“灰血”——
那是本源被污染的象征。
“……果然是他。”
他声音嘶哑，像一夜之间又老了千年。
……
秦枫闭上眼，再睁开，眼底已燃起两粒“烈阳心火”。
他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强者——
武灵城领队、天尊城残军、各路散修、甚至那些尚在调息的伤员，
目光所及，无人敢与他对视。
“诸位。”
他声音不高，却压下满城慌乱。
“灰魔主尊已经降临灵界，封印被异魔解开了。”
“两个时辰后，灵界会被重新定义。”
“三个时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更遥远的天边，
那里，一条“灰天河”正自灵域方向升起，
像一条倒悬的瀑布，无声倾泻。
“三个时辰后，我们连‘恐惧’本身，都会忘记。”
……
话音落下，
满城死寂中，
一位武灵城的青年阵师，突然“噗通”跪地，
他抱头嘶吼，指缝间渗出灰血，
血里，有细小“灰瞳”睁开，
正冷冷盯着他自己。
“救……”
“救我——！”
噗！
灰血炸开，
青年整个人化作一张“人皮”，
轻飘飘落在地上，
人皮表面，
一只灰瞳缓缓转动，
像在嘲笑众人的无力。
……
天尊抬手，一道星辉落下，将人皮焚成虚无。
可他指尖，也沾了一粒“灰点”，
那灰点像活物，正顺着指骨，
一点点往血肉里钻。
“秦道友。”
天尊深吸一口气，银发无风自扬，
眼底再不是垂死者的黯淡，
而是燃尽最后一滴油的决绝。
“本座……还剩一剑。”
“可斩万里，可断法则。”
“但斩不了‘存在’本身。”
他抬头，看向秦枫，
“你可还有……力量？”
秦枫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