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冷了下来。
即便有小半年没见了,在他面前,金盛溪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收敛些,小声嘀咕:“你怎么会知道......”
她忽然想起姐姐刚才的话,一转头,见人正憋着笑,顿时反应过来,于是怒瞪道:“你又卖我!”
金盛一耸了下肩,放声笑出来:“瞧你这点出息。”
金盛溪脸顿时烧了起来,但在秦盛墨尚未缓和的脸色前,她还是不敢造次。
也不知三人在打什么哑谜,孟玉湘出声打断:“好了好了,有什么我们进去说。”
金盛一立即挽住母亲的手臂,笑盈盈地应声:“这就进去。”孟玉湘回头看了眼未有动作的两人,温声催促着:“快跟上。”
金盛溪这才从躺椅上挪下来,正要往里走,却发现秦盛墨仍站在面前,将去路挡住。她只好抬起头,老老实实又喊了声:“哥。”
这一声比先前要软上几分,认错般的讨好。
秦盛墨却只是垂眸看她。
金盛溪吸了吸鼻子,委屈又可怜:“哥,我冷。”
小小的颤音弄得他心痒,最后彻底软下来,往旁边一侧,无奈道:“进去。”
得了话,金盛溪扬起笑,轻快地往前迈了一步,却又被他拉住手。
“慢点,小心摔了。”
秦盛墨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分明,轻轻一圈便将她纤细的手腕完全握住。他掌心带着薄茧,那层粗粝的温热贴在金盛溪细腻的皮肤上,摩挲间带来一阵战栗。
她只觉得那一圈皮肤突然烫得惊人,热度直往心口窜,下意识想抽手,不想对方却握得更紧。
“别乱动,看路。”他低声说,手上稍稍用力,便带着人往屋里走。
金盛溪还是没有看路,本能地跟着他的步伐,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只被他握住的手腕上。
“哥好像黑了好多......”她自言自语。
半年前秦盛墨被他爸派到临州,海边的日头将他原本冷白的肤色镀上一层麦色。两手一对比,色差尤为分明。
等回过神时,金盛溪已经在餐厅坐下了。身下是软垫,面前摆着袅袅升起热气的姜茶。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握过的触感,浅浅一圈红印隐隐发烫,但很快就消了下去。
金盛一坐在她另一侧,胳膊碰碰她:“爷爷叫你呢。”
金盛溪这才彻底清醒,慌忙捧起面前的姜茶抿了一口,却被烫得轻呼:“唔,好烫。”
主位上的老爷子放下筷子,眉头微皱:“这么多长辈都在还走神。”
坐在他身旁的银发妇人立即拍了下他手背,正是秦老夫人。她慈爱地看向金盛溪,接着又转回来:“孩子都烫着了,你又说她作甚。”
“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眼看两位老人又要开始拌嘴,金父连忙笑着打圆场,几位叔伯婶婶也纷纷附和,话题很快转到了秦盛墨身上。
却见秦盛墨将一瓣剥好的橘子递到金盛溪唇边,“张嘴,含着。”
她听话照做,含了几秒又一口咬下。橘子的冰凉清甜在舌尖化开,缓解了刚才的灼痛,连带着身上那股烫意也渐渐消散。
孟玉湘离席走过来,俯身询问:“还疼吗?”
她摇摇头:“没事,妈妈。”
秦盛墨将剩余的都剥好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才转向老爷子解释。
前些日子是老爷子七十大寿,金家热闹了一场,不少宾客来访,但多是人情应酬往来。今天总算歇下,特意单独安排了这场家宴。秦盛墨原本该早些回来祝寿,临时被要事耽误了,没能赶上。
他摆了摆手:“临州的事我都听说了,不怪你,现在能来也是好的。”
这边金盛溪刚缓过劲儿,正要去拿碟子里剩下的橘子,旁边却伸来一只漂亮的手,将那些全都拿走,换上新剥好的。金盛一笑眯眯地看她:“来,吃姐姐的。”
金盛溪:“......”
幼稚鬼。
金盛一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拖长了语调:“坏舟舟,你以前明明说过和姐姐是天下第一好的。”
金盛溪垂下眼,盯着面前的橘子。
真是不巧,她在哥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秦盛墨回完长辈的话,转过身来,将这句听个正着。他在她旁边坐下,似笑非笑地说:“小骗子。”
金盛溪:“......”不是,怎么了这就,天下第一好的姐姐和天下第一好的哥哥有冲突吗?
这顿饭吃得温馨热闹,老爷子特意发了话今天不许谈公事,饭桌上聊起的都是家长里短,或者几个小辈的近况。金盛溪安静听着,偶尔被点到名就乖乖应声,然后默默吃着身旁两人夹在她碗里的菜。
到后面实在吃不下,就借口溜了出去。
雪越下越大,院里已经积了一层,几个小孩正闹着。
身后来了人,金盛溪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是谁。
“半年不见,就不想和我多聊聊?”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她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