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暖手袋重新揣进怀里。
金盛一却没马上离开,目光在她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上扫过,落在了那行新签名上。
“你这人生进度条是卡住了?”
金盛溪眼皮都没抬,好像早料到她会问,懒声应答:“是加载了一辈子。主要投胎那会儿网速太快,把内容都预加载完了,现在属于挂机等版本更新的状态。”她说着,还象征性地叹了口气,“可惜更新包一直不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金盛一对妹妹偶尔抽风的脑回路早已见怪不怪,被她这通歪理逗得唇角扬起,笑骂道:“青天白日的,又开始说什么胡话?”
“简言之,”金盛溪终于从围巾里抬起半张脸,一本正经地总结,“等死。”
金盛一:“......”
她轻嗤一声:“我看你多半还是欠收拾。”
金盛溪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咕哝着反驳:“谁欠收拾了。”
“你呗。”金盛一慢悠悠补了句,“而且收拾你的人马上就来了。”
躺椅里的人不动了,过了两秒,才闷闷传出声来:“他回来了?”
金盛一故作不解:“谁啊?”
“不是你说......”金盛溪下意识接话,说到一半,蓦地抬眼,撞见姐姐脸上那抹再熟悉不过的戏谑,才惊觉自己又被这人诓了进去。
“阿初,你又诈我!”
金盛一笑意更深,不慌不忙地反问:“我说是谁了吗?”她抬手,轻轻掸掉飘落在金盛溪发上的一点雪,“没大没小,叫姐姐。”
金盛溪被她一句话噎住,自知理亏,却又不肯乖乖就范,恼着一双眼睛瞪她,继续抵抗:“我偏不,就叫阿初。”
“阿初阿初阿初......”
那眼神没什么杀伤力,倒像只被踩了尾巴又不敢真伸爪子的猫。
金盛一眯了下眼,忽然伸手掐了下她脸颊的软肉:“真是给你惯的。”如此说着,却没有一点责备。她话锋一转,又问:“现在这家公司待得怎么样?”
金盛溪一直是个懒调子,费脑子的事情向来不愿做,常常是“嗯”、“好”地敷衍,不熟悉的人都只觉得她是好脾气。
此刻被姐姐问及近况,她眼皮耷拉着,自嘲道:“就那样吧,刚被杀了三个稿子,我现在是啥也憋不出来了。”
“还没有过啊?”金盛一感到诧异。
妹妹不像她高中毕业后就出国念书,而是在国内按部就班上完大学,成绩拔尖,一路走来也算顺遂。只是明明是学工科出身,毕业后却一股脑地往写剧本里钻。
最初在一个小工作室里实习,被人偷梁换柱拿了署名,金盛溪也不跟家里吭声,自己默默折腾一番才把版权拿了回来。如今换了新公司,才入职两个月就接连受挫。
“嗯。”金盛溪应了一声,没什么精神,“说是不符合当下的主潮流。”
之前看她回来一副蔫蔫的样子,做姐姐的都快心疼死了。她偏偏还不要人帮,只温吞吞地对姐姐说,这是她唯二想费脑子的事情。
“你当时还没告诉我,另一件愿意费脑子的是什么事情?”
金盛溪眼神飘忽了一瞬,正想打个哈哈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要出声的刹那,一道低沉的嗓音递入廊下——
“舟舟。”
这声呼唤穿透细雪,不轻不重,落在金盛溪耳中。两个字念得清晰又好听,语调温柔,似在说好久不见。
金盛溪定住几秒,到了嘴边的话彻底消散,又立即坐起身,转头循着声音看去。
连接前院的门洞下,那人不知是何时来的。
一身黑色大衣敞着,露出里面深色的高领毛衣,肩头和发梢都沾了点雪。他眉眼深邃,轮廓利落分明,本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此刻染了风雪的清冷,更添几分疏离。
可当金盛溪的视线投来时,四目相接,那双过于淡漠的眼睛倏然柔和,仿佛不顾满身风雪,匆匆赶至,就只为承接她这一眼。
金盛一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一扫,微微俯身贴近呆住不动的某人。
“瞧,我说什么来着。”
她的气息拂过金盛溪的耳畔。
“收拾你的人,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