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
“那么,”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在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下一位是谁?”
“还是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让所有“玩家”神魂俱裂的弧度。
“有人想直接挑战最终大奖?”
“最终大奖。”
陈洛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一根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歌剧院内每一个“玩家”的脖颈。
歌剧院内,落针可闻。
没人敢接话。
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哥特萝莉“爱丽丝”怀里的小熊布偶,那张不断咀嚼的嘴停下了。
它的纽扣眼睛里,映着台上那个道士的身影,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天敌锁定的恐惧。
全身机械化的巨汉,猩红的电子眼光芒骤然暗淡,体内核反应炉的功率被主动降至最低的待机模式。
他在用这种方式,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是各自世界里的天灾,是行走的神祇。
但此刻,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里,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屠夫的下一个兴致。
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就在这片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里,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股意志,不似陈洛的混沌那般要吞噬万物。
也不同于在场任何一位玩家的权柄,那般扭曲而暴戾。
它古朴,浩瀚。
是一座自远古延伸至今的巍峨山脉,沉稳,厚重,只蕴含着一种东西——纯粹到极致的“力”。
这股意志如同一双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大手,轻轻拂过,便将大厅内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恐惧,尽数抚平。
所有“玩家”的神魂猛地一颤,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于大厅中央。
那里,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老者。
他身穿一套最朴素的白色练功服,松松垮垮,却难掩那副苍松般挺拔的身形。
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双目紧闭,整个人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韵。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成了这片混乱空间的绝对中心,甚至压过了主讲台上陈洛的光芒。
“武祖……”
角落里,蠕动的阴影“无面人”的精神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忌惮。
他是这片区域最古老、最强大的“玩家”之一,代号“武祖”。
其系统权柄【武道尽头】,能将世间任何武学,无论拳脚刀剑,还是吐纳心法,一路推演至其最本源、最终极的“概念”形态。
接连陨落的玩家信号,终究是将这位常年潜修的老怪物惊动了。
“小辈,你的‘道’太杂,过于依赖外物。”
那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真正的力量,源于自身。”
“一拳一脚,皆是神通;一呼一吸,可动乾坤。”
这番话,是对陈洛之前所有戏耍、玩弄规则的行为,最直接的否定。
陈洛脸上那副万事皆在掌握的懒散笑意,第一次,缓缓收敛。
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灰色眼瞳,彻底睁开。
所有的戏谑与漫不经心,在这一刻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万年寒潭般的深邃与绝对的凝视。
在这个老者身上,陈洛没有感受到任何花哨的规则之力,也没有权柄的炫技。
他只感觉到了一种东西。
力。
一种被千锤百炼,凝练到极致,纯粹到足以击穿世间一切规则的,最本源的“力”。
当一种力量的纯度超越极限,它本身,就是最霸道、最不讲理的规则。
“武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他眼中自始至终,只有陈洛一人。
他抬起脚步,一步步走向主讲台,步伐不快,却带着镇压天地的韵律。
最终,他停在台下,仰头,睁开了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一片混混沌沌的灰,那是宇宙诞生之初的原始星云。
其中,无数武道虚影在生灭,在演化。
有开天辟地的一拳。
有截断光阴的一指。
有逆转生死的步法。
万般武学,亿兆神通,都在这一双眼中,归于原点。
“老夫,挑战最终大奖。”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洪钟大吕,震得整个歌剧院的空间都在嗡嗡作响。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团光从“武祖”的眉心浮现。
那光芒温润如玉,其中却蕴含着一个完整的武道宇宙,无数人影在其中演练着匪夷所思的招式,每一个动作都阐述着一种将“力”运用到极致的至高法理。
他将自己全部的【武道尽头】权柄,没有半分犹豫,尽数压上了这张无形的赌桌。
赌上自己的一生,只为求一个真正的对手。
凝视着那团浓缩了纯粹武道意志的光,陈洛的表情,真正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