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响枪?!”
“可能是还有一些残馀日军吧。”陈半夏开口对着虞啸卿说道。
枪声响了一阵,随后又沉寂下去。
整个阵地上,现如今已是满目疮痍。
炮坑连着炮坑,炸塌的战壕底下露出来一只手。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残肢挂在坡上。
肾上腺素褪去后,一股反胃的感觉猛地就冲上了陈半夏的喉头。
陈半夏强忍住这种呕吐的欲望,对着虞啸卿开口,“虞师座,没什么事的话,我带着我的人先撤了。”
虞啸卿点点头,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让他这个见惯了战场的人也皱了皱眉。
看着阵地上已经阵亡的尸体,陈半夏走上前,仔细分辨出哪个是川军团的人。
其实也很好分辨,川军团在穿着上,总是不如虞师的士兵,就连体格也差之不少。
陈半夏弯下腰,横着抱起一位川军团阵亡将士,随后转头对着阵地上有些呆滞的手下们喊道。
“走啦,带兄弟们回家。”
……
祭旗坡的战斗早已结束。
烦啦让人带回来的布也只用了半匹。
龙文章坐在一个树桩上,拿着望远镜正眺望着江对面竹内连山的阵地。
在他的视野里,竹内联队的士兵在过江之后并没有慌乱,反倒是先靠岸的马上调转枪口对着东岸,给其馀日军的撤退做好掩护。
竹筏之上,撑船的,掩护反击的,划桨的各司其职,也并不显得慌乱。
“鬼子的军队,在行军打仗,令行禁止这方面,做的还真是可以。”龙文章自顾的开口说道。
阿译站在龙文章身边,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江面。
“回来了!团长他们回来了!”远处,有士兵开口大喊。
龙文章和阿译两人顺着喊叫声望了过去。
只见陈半夏双手抱着个人,那人的手无力的下垂着,随着陈半夏每走一步,那手就晃荡一下。
站在陈半夏身后的其馀人,或是背,或是抱,几乎一半的人身上都挂着另一位弟兄。
龙文章快步上前,想要将那位阵亡将士从陈半夏手中接过。
陈半夏摇了摇头,抱着他一直往前走,直到营房门口的空地上,陈半夏才缓缓将其放下。
九十二人,安静的躺在空地上。
“兽医呢?”
“团长,兽医带着伤员去后方虞师的医院了。”烦啦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陈半夏抬头看了一眼烦啦,随后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那这件事就你去办。”
“给弟兄们擦干净,换上新的军装。让他们走得体面点,南天门上,我们已经很亏欠弟兄们了。”
“再找个好地方,把地买下来了,每个弟兄都立一块碑。”
孟烦了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去干活了。
“不着急,休息一会儿。你也跑了一天了。”陈半夏拦下了烦啦,“死了的人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活着的弟兄们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是,团座。”
“有烟没?给我搞一根?”
烦啦想要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但是抱了一路弟兄遗体,现在双手颤斗着已经举不起来了。
陈半夏笑了笑,抖了抖自己的手,一个样。
“龙文章!龙文章!”
听到喊声的龙文章连忙小跑过来。
“来根烟!”
龙文章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递给陈半夏。
“整啥呢?没看出来我手动不了了?放嘴上。”
龙文章悻悻一笑,从烟盒里抖了根烟出来,插在了陈半夏嘴上。
“给烦啦也搞一根吧。”
三个男人,在一群人的围观中,开始吞云吐雾。
陈半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一觉睡醒,就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算算都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本想撑着床坐起来,但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诶,团长您醒了啊?我让那个蛇屁股去热饭,很快就好了。”阿译说完,连忙跑了出去。
听到团长醒了,炮灰团几人也都挤进了营房。
“怎么了?都围着我干嘛?”陈半夏一脸疑惑的看着众人。
郝兽医凑到近前,认真的观察了一番陈半夏的状态,随后才开口说道,“没事嘞,没事嘞。团长就是这段时间累到嘞。”
听到郝兽医这话,众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好了,大家来都来了。昨天伤亡情况怎么样?都汇报一下。”
“一营一连,轻伤12人,阵亡4人。”
“一营二连,轻伤15人,阵亡7人。”
“一营三连,轻伤7人,重伤9人,阵亡17人。”不辣开口说完,脑袋又低了下去。
“一营四连,轻伤9人,重伤5人,阵亡21人。”迷龙也跟着开口。
“二营,轻伤17人,重伤4人,阵亡…43人…”烦啦开口说完,整个营房里都陷入了沉默中。
二营是最晚进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