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方向。
很快,楚时章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扑上来的人中有中年人,有老人,还有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瘦成杆的年轻人。手里头却是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完全是在靠人数和一身蛮力往前冲。
他掀开车帘,喝道:“留活口。”
闻此,侍卫们也不敢再使用刀剑,虎口用了狠劲,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晕。
顾六眯起眼,掌心掐起一名年轻人的脖子,五指收紧,顺势就要把人扔下山坡。
见此,一名老者顾不得身上疼痛,跪地爬行过来,不住的磕头求饶:“饶命,饶命,求这位爷手下留情,放过我儿子吧。”
“……爹,不用管我,你们快、快抢!”年轻人涨红了脸,额头青筋跳动,浑身都在挣扎。
昭宁听到动静探出身来,“顾六,放开他。”
“是。”顾六手一挥,年轻人砰的一下被甩到老者跟前,捂着脖子不停大口呼吸。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莽撞冲上前,后退聚成一团。
“说吧,为何要偷袭我们?”
楚时章站在车舆上,指间把玩着折扇。他抬手一点,立即有侍卫会意,从地上拎起个人,横刀架于其脖子上。
稍一用力,锋利的刀刃便见了血。
“若是不说,就把你们全杀了。”折扇敲打过手心,楚时章温和的笑了。
对面的人神色凝重,转头与其他人商讨几句,随后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站了出来,他握紧手中的杀猪刀,大声喊了句:“别躲了,都出来吧。”
话音落下,四周响起沙沙声,躲藏在庇荫背光处的人纷纷涌了上来。
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有老翁老妪,有女人孩子,神情惶恐不安,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打量着他们。
侍卫们敛了呼吸,严阵以待。
男人上前一步,介绍道:“我叫李五,是大迎村的村长,这些都是村里的村民,此次抢夺也是无奈之举。”
“哦?”楚时章语调上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五叹道:“田间连着三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家中存粮耗尽,我们只能向粮商们去借粮,那些黑心粮商们却故意抬高市面价格,粮价上涨了数十倍。我们抵押良田,低卖屋舍也换不来几口吃的,无奈只能沦为流民,被迫离开村子。”
“金银珠宝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些身外之物。路途遥远,我们只是想从沿路经过的商队中抢些吃的来填饱肚子。”
“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能挨挨饿,可女人和孩子们不能跟着我们天天啃树皮呐。”
又是一阵沉重的叹息。
楚时章沉思道:“距离此处最近的州也得数百公里,你们这样徒步走,要走到何时才能到。”
“不管多远都得走,总比饿死的强。”
扑通一声,李五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还请公子发发善心,赐我们些吃食。”
“公子求求您了,给我们一些吃的吧。”
“公子,求您了……”
坐在马车内的落葵听的眼眶泛红,抽抽酸涩的鼻子,低头从自己的行囊中翻出些吃食,哽咽道:“公主,奴婢愿意分出一半来。”
外头说话的声音那么大,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昭宁也不例外。
她合上小传,平静说道:“落葵,即便你把所有吃食都给他们,也没有人会感激你的。”
“为何?奴婢不懂。”落葵一脸茫然。
昭宁掀开侧帘,恰巧对上一女子抱着幼童殷切盼望的目光。
她望着这一幕,眼底无半分暖意。
素白手指轻轻一松,帘子垂落,将所有视线隔绝在外。
“乱世中,饥饿带来的生存本能会碾压体面,会令人失去善良和道德。你若是给了一口,转眼这些人就会扑上来,掠夺粮食,你争我抢,力气大到马车都能掀翻。”
“到时候又有谁能想着来救救我们?”
谢淮掀帘进来,正好听到这一番话。
昭宁“唰”地一下,把放在膝上的小传塞到身后,板着脸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公主受到惊吓,过来保护公主。”
谢淮目光落在昭宁身后,有些好奇。
昭宁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胡乱抓起个物什砸进谢淮怀里,娇喝道:“不准再看我!”
“是。”
谢淮垂眸看着掉落在怀里的物什。
是一枚小巧的瓜棱纹银香囊。
棱面雕刻着镂空缠枝,边角圆润,通体温凉,轻轻一动便簌簌作响。
是个姑娘家的玩意儿。
没意思。
与此同时,在外的楚时章心中也有衡量,不仅拒绝李五提出来的诉求,还命侍卫将他们驱赶离开。
李五恶狠狠盯着他们,碍于侍卫手中的利剑不敢上前,只能悻悻离开。
小道错综复杂,压根延伸不到宽阔的主道上,更不用说找一个可以歇脚住宿的县城了。
一行人连续赶路,不敢轻易歇息,直到看见下个村子的屋影才决定住一晚,明日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