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反而一脚踢歪了嬷嬷的发髻。
谢淮随着昭宁视线,望向高处整齐一排中明显少了几个的铜铃,问道:“公主不经常来这儿,是怕睹物思情吗?”
“算是吧,”昭宁回过神,指了指牌匾后藏的物什,示意谢淮去拿,“母后去世后,父皇就命人锁了坤宁宫,遗物则是由太子皇兄保管,宫中与母后相关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
谢淮踩着石狮子接力一跃而起,轻松就取下了盒子。
随后递给昭宁,顺着她的话温声道:“听闻贞华皇后极为擅长丹青,笔酣墨饱,形神兼备,直至今日民间还有人在临摹。”
“是有人在临摹。”
昭宁拿出盒子里面放的信物,放进腰间贴身的香囊中,转而反手就扔了盒子,道:“母后年少时曾是画圣诸葛青的学生,笔下得了画圣几分真传,现在这些画应是也由太子皇兄收了起来。”
她动作一顿,狐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被问到这,谢淮乌沉沉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情,他垂下眼,拢在袖中的指腹抿过袖角,道:“不瞒公主,我对丹青水墨之意也略懂一二,早在北境时就听闻贞华皇后画工精湛,时常在想何时能够见到真迹。”
“若有冒犯……还请公主责罚。”
谢淮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不卑不亢。
“你又没犯错,我罚你做甚。”
再说了,他是北境皇子,她是南临公主,纵然是敌国质子,却也没有到了她能随意责罚的地步。
是不是未免有些,过于严苛了?
昭宁转而一想,她又没有对谢淮做过什么,怎么还倒反思起自己来了。
见谢淮态度这般诚恳,昭宁只当他是想见见真迹,也就点头应允了,同他保证道:“等太子皇兄回来后,我寻了机会带你过去。”
当年那件事后,太子皇兄便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再提起母后的事。
就连她也不行。
大不了偷摸溜进去被抓住后,再罚抄三日佛经。
又不是没抄过。
-
不远处,偏角一隅。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来回踌躇游走,时不时抬头看向远处,眼神里写满了焦急。直到一个妙龄女子翩翩归来,他才重重舒了口气,忙迎上前问道:“祝三小姐,祝家妹妹可有答应前来赴约?”
祝明希拢拢沾了白雪的鬓间发丝,脸上露出笑意,安抚他道:“陈公子不必担心,婉儿妹妹羞面见人,正在整理仪容。她同我说,一会儿就过来。”
“当真?祝家妹妹真是这般说?”陈鸿生顿时喜出望外,连耳根都泛了红色。
他紧张的稳住呼吸,脑海中一遍遍过着等会儿见面时要说的话。
上回在街上匆匆一别,他就被祝家妹妹深深吸引住,连深夜梦里都是祝家妹妹的音容。
他心中难耐,只好制造机会故意偶遇,无奈三次都被婉拒。幸亏这次好在有祝家三小姐好言相劝,祝家妹妹才又给了一次机会。
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看着眼前青年惴惴不安的样子,祝明希紧咬下唇,淡淡血丝味从口中弥漫开来。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接一个的好男郎都要围在祝乔婉身边转来转去!
她只不过是一个来投奔侯府的远房表亲,有什么资格跟她在府中待遇平起平坐。
就连兄长,都在袒护她。
想到这,祝明希顿时妒火中烧,指尖攥得发紧。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冰凉气息混着梅花香钻进肺腑,像泼了捧冷冷潭水浇灭了心头妒火,再睁开眼时已然恢复了一派清明,唇边扬起温和的笑。
“陈公子,我们这就过去吧,莫要让婉儿妹妹等着急了。”
陈鸿生挠挠头,面红耳赤道:“你瞧我这一紧张起来就忘了时间,还是祝三小姐想的周到。”
祝明希轻微颔首,带着人往前走。
陈鸿生身为京兆尹长子,在皇城中尚有几分薄面,又塞了些许银子给那几名禁军,特意嘱咐过不要让人靠近凝芳宫。
凝芳宫虽地处西南,却花香凝而不散。
红梅横斜出枝,嫣蕊缀着薄雪,庭中一汪明池中清润的水仙花亭亭玉立,汉白玉栏杆围起,足足占了大半宫殿面积。
之前住在这里的宫妃极为喜欢种花,宫妃自缢后,大家都觉得晦气,渐渐的也就没人愿意过来打理,是以遗留在此处的花种每年都绽放的格外繁盛。
殿内庭院中粉白、艳红的花朵相簇攒动,花香混着雪气,满殿皆是清芬。
陈鸿生站在不远处,由衷的赞叹了声:“没有想到,宫中竟还有此等美景。”
祝明希莞尔道:“还请陈公子在此等候,我前去跟婉儿妹妹说声。”
陈鸿生点头,对她拱手谢道:“今夜多谢祝三小姐。”
祝明希指尖掐进手心,脸上笑意更甚:“我这个做姐姐的,为妹妹着想是应该的。”
其实今日,祝乔婉只赴了赏梅午宴。
祝明希与宫中一位美人是旧相识,便从美人宫中借了几名婢女,使些手段在祝乔婉喝的清酒中掺了些许迷·情·粉,再把人带到了凝芳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