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漉余光看着卢静容裙摆上精致的刺绣。
卢静容问:“昨日你是做了什么,惹得少爷不容你进屋?”
千漉早有准备:“回少夫人,想来是因……上一回少爷来,我想着要伺候少爷擦身……是我自己笨手笨脚,不慎将水泼到少爷身上……”
“还、还有……”
千漉抬起头,觑了卢静容一眼。
“还有什么,莫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是。”千漉道,“还有便是那回了,不瞒少夫人,自小我便有个‘路痴’的毛病。那日我奉您的命往大夫人处送糕点,去时还好,一路问人寻去了。不料回来时竟走岔了道。府里实在太大,我走着走着竟误出了二门。走到头时,见着一个院子,独立一隅,倚山环水,我心中好奇,便张望了几眼,还想着要不要过去寻人问路,可又怕冲撞了府上哪位主子,赶紧走了,后来问人才知,那是少爷的院子……”
说完,千漉看向卢静容,用真诚的目光表明自己绝没有撒谎。
然后又跪下表忠心:“少夫人,奴婢一心一意服侍您,绝不敢有旁的心思。”
卢静容:“原是这样。”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不像心存妄念之人,况且也未真做出什么。
“起来吧,我并非要怪你。日后少爷来,你避开些,不必近前伺候便是。芸香,你安排。”
卢静容的意思就是崔昂以后来,不安排她守夜了,其余工作都没变动,她最担心的月例也没降。
危机解除。
千漉大松了口气。
芸香:“是。”
“都下去吧。”
芸香引着千漉出去了,室内只剩两人。
卢静容手指按着太阳穴,神色微微倦怠。
柴妈妈:“我的好小姐,纵您不想重罚,也该立一立规矩。这般宽纵,若日后底下人有样学样,心思野了,一个个岂不都要爬到您头上来?”
“我瞧小满不像说谎,许是误会。若平白罚了,岂不寒了她的心?”
“误不误会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叫底下人知道分寸。少爷这样的人物,自有人削尖了脑袋往上凑。少夫人若不把紧了,这院里往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听到此处,卢静容面色微黯,望向窗棂,神情几许怅然,几分哀婉:“便是稀世明珠,在我这儿不过鱼目,如今困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得,什么人也不得见。”
柴妈妈闻言一惊,忙去窗边察看有无人经过,又将次间的槅扇门闭紧了,回来时道:“我的好小姐,这话可是能乱说的?您如今是崔家八少夫人,今生已定,再改不得了!您若……”
柴妈妈说着说着,见卢静容目中含泪欲坠,便止了声,化作一声长叹。
另一边,崔昂将大江叫进来交代。崔昂对大江道,你明日交申时去栖云院见芸香,酉时正再去大夫人那看汀兰和紫月。
“相中了哪个,同我说,我来安排。”
大江点头应下,他心眼实,听崔昂漏了一个,便有些疑惑。
崔昂:“有何问题?”
大江:“……还有小满呢?”
崔昂:“此人不可。”
大江便又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赵妈妈原话是这样的——
“前头院里卢家陪嫁来的那个丫头,叫小满的,她娘林妈妈在大厨房做活,是个精明能干的。我瞧着,那丫头是个心正的,配你这个实心眼儿正好,只长相差了点……不过眼下还小呢,没长开,女大十八变,瞧她娘生得福相,小满定也差不了。再有便是,小满身子骨结实,好生养……这事儿你心里有个数就好。娘寻个时机,让你俩见一见,若你觉得成,我自去求大夫人的恩典。”
崔昂:“怎么?”
大江犹豫了一下,“少爷,我娘说……”
“说什么?”
大江便将赵妈妈对他说的话如实转告。
崔昂本不欲多言,未料赵妈妈竟对那丫头颇为满意,便道:“这回却是赵妈妈看走了眼,那丫头心术不正,与你并不相配。”
大江素来对少爷的话奉为圭臬,文曲星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少爷说哪个人不好,那定是不好。
大江点点头:“嗯!少爷,我晓得了。”
见少爷对自己的婚事如此上心,心里满满的感动,暗下决心定要更尽心尽力为少爷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