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两位媳妇在正厅迎待。
“老太太着了些凉,你弟妹在侍奉汤药,不便来迎,我叫晖哥儿媳妇送你去后院如何?”大太太如是说。
华春说不必麻烦,“既是老太太不适,华春自当去请安。”
大太太笑道,“我替你问过了,你路上又是坐船又是乘车,定是疲惫得紧,且先缓一缓,过两日再去磕头问安也是成的。”
华春礼到即可,并不坚持,随后拜别大太太,由婆子簇拥着进了后院。
京城居大不易,陆国公府虽占地不小,可人丁繁盛,分给四房的宅院不算宽敞。
一个两进的院子,正房三开间,左右各衔了一个耳房,东边矗立一颗茂密的大槐树,遮了光亮,整座庭院又闷又窄,与寻常人家的跨院并无两样。下人齐齐涌进,狭窄的院子一时腾挪不开。
雨终于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桂香,慧嬷嬷望着派了满廊庑的箱笼,颇为头疼,更多的是不满,“奶奶,咱姑爷好歹是三品侍郎,住的这院子也过于狭窄了些吧...”
这显然是挑了剩下的给华春。
华春第一日进京,老太太拒而不见,嫡亲的弟媳也不亲迎。
其余太太媳妇更不热络。
国公府水深可见一斑。
慧嬷嬷原还斗志昂扬,这刚一进府,便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顿时凉了半截。
华春却无心计较这些事,先进了屋。
慧嬷嬷见状,吩咐两个大丫鬟,“快些将少奶奶的嫁妆抬去东边厢房,一一打开安置,重新登记造册....”
“慢着!”华春闻言折回身,阻止道,“将东西抬去厢房放着便是,无我准许,不许开封,至于日常用的两个箱笼,安置进正屋吧。”
丫鬟应是。
慧嬷嬷闻言,立即自廊外跟了进来,“奶奶,您随身的箱笼只几身家常的旧衣,压箱底的首饰与华裳都在嫁妆箱子里封着呢,您不叫开封,到底是何意?”
嬷嬷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华春含笑安抚她,“嬷嬷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你先去问问常嬷嬷何在,快些将沛儿带来见我。”
一提到小公子,慧嬷嬷来了精神,“老奴这就去吩咐人将小公子领来。”
丫鬟忙进忙出,收拾屋子,华春并不留意,只独自坐在堂屋四方桌旁,望向洞开的门庭,等着儿子。
少顷,廊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哭声,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越过门庭,迫不及待扑进她怀里。
“娘,您让沛儿好等,一月没见娘亲,沛儿想极了娘!”
华春将半大的孩子拥进怀里,搂着他又亲又抱,后又将那张小脸自怀里拉开,“让娘瞧瞧。”
四岁的孩子如春日的新竹,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穿着一身玉色的小长袍,绸带束发,端端正正站着,俨然一小大人,只是小脸哭花了,却努力憋住不哭,落在华春眼里,懵懂可爱。
华春忍住泪意,拉着他细细问了这半月的情形,
“是你爹爹亲自教养你的吗?”
沛儿站在她跟前,认认真真点头,“依照娘亲的吩咐,白日在爹爹书房读书,夜里与爹爹同寝....”
“爹爹可有凶你?”
“没有...”
“怕爹爹吗?”
沛儿不说话。
华春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身将路上买的一匣点心拿出来,喂给儿子吃。
收拾了一个时辰,屋子里总算安置妥当,沛儿哭乏了,华春抱着他进了东次间,将他安置在罗汉床上,哄着他睡熟,盯着他模样出神。
天色渐渐地黑了,已是酉时,华春午膳没用多少,打算出来传膳,这时慧嬷嬷过穿堂,沿着廊庑快步往这边来,喜笑颜开地催她,
“少奶奶,方才门房传话,咱们姑爷到了正厅,快些去迎吧。”
陆承序回来了?
华春一时怔住。
离着上一回见面已过去了两年,这些年她一人撑起整个家宅,上有病重的婆母要侍奉,下有繁重的族务要料理,还有个半大的孩子成日闹腾,甚至还要张罗陆府在益州的人情往来,遇事无人商议,遇难独自扛着。
她是贤惠的妻子,是孝顺的儿媳,是慈爱的母亲。
一个人活成了千军万马。
陆承序三字于她而言只是个空空的名讳。
华春沉默片刻,嘱咐慧嬷嬷留下照看儿子,带了个丫鬟赶往垂花门。
时辰不早不晚,暮色四合,府邸陆陆续续点上华灯。
华春在丫鬟的指引下,顺着长廊来到花厅,步子刚落定,望见前方有三人过穿堂而来。
一人个子高瘦声调似乎带着少年未褪的稚嫩,自是一年前见过的九弟,另二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虽身量有些出入,模样乍然瞧去一般无二,只辨出一人更显年轻俊美,另一人风尘仆仆面带风霜。
七爷陆承序与八爷陆承德是双胞同生,华春从未见过陆承德,至于那陆承序,也因分隔太久,五官在她脑海如眼前朦胧的暮烟早已模糊不堪。到底哪位是她夫君,华春委实没认出来,也没功夫细认,念着那夫君南征北讨,定是殚精竭虑,不辞劳苦,略显沧桑也不奇怪,是以对着先一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