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一会儿,未曾想竟是遇见了老爷您,您自在此处温习便是,我这就离开。”
“那……”
不等青年说完话,林黛玉便带着雪雁走出了亭,不欲再耽搁这个举子的时间。
她刚走出亭,忽而便听一声飞燕落地似的声音,这一次青年的嗓音却是在亭外传来。
“且慢!”
林黛玉和雪雁在出亭的口子上,猝然转头,只见男人立在亭侧对面的小径上。
山色苍劲,天穹海阔,男人肃肃朗朗,手中捏着书本,对着她行礼。
“姑娘自行歇息,小生何处温书都是一样的。”
“倒是姑娘,冬日寒冷,可别染了寒气。”
林黛玉虽有些惊讶,那举人竟是如此高强武艺。
见男人如此坚持,她也不好多言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温和。
“那谢过举人大老爷,祝您春闱蟾宫折桂。”
青年微微颔首,也没再开口,便阔步离开了。
雪雁这才扶着林黛玉进了亭中避寒歇息,雪雁低声说道:“那举人倒是个懂礼的,但也颇具傲气。”
“姑娘祝他蟾宫折桂,他竟也不谦虚。”
林黛玉想到了方才青年的模样,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叹息似的说道:“科举之路难如登天,每一步都是千万人厮杀,能考到举人,自然是很有本事的人。”
“况且那举人瞧着年岁不大,又颇为......”
她猝然闭上了嘴,心下羞赧,用绣帕轻轻捂着自己的嘴。
转眼一瞧,却瞧见一脸茫然的雪雁。
“主子,颇为什么?”
“........”
“没什么。”
话说完,神色也颇为镇定,可那耳尖儿却微微泛起了粉红。
雪雁瞧见了,还以为姑娘冷,便为她戴上了雪帽。
有些被热着的林黛玉:“........”
………
“王爷,您瞧,便是那小院子内亭下坐着的姑娘。”
忠顺王爷顺着蒋玉菡的手指,一眼便瞧见了亭内坐着的犹如神女一般的女子。
少女罩着一身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鹤氅,头梳倭堕髻,清白芙蓉面,通透无垢。
即便是看惯了美人的忠顺,悠闲的神色顿时凝固,竟是直愣愣的瞧着远处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在和身旁的小丫鬟说着什么,眉目传情,神态婉转风流。
当真是神女下凡。
忠顺看的久了,微微拧眉。
他原本并不在意这林如海孤女会如何,只不过是顾念她背后的家产罢了。
可如今见了这女子,他倒当真是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只是,这美人最好是入了他的手心,若是去了别处,怕是......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忠顺抬手,便令蒋玉菡拿来笔墨,目光幽幽瞧着对面的女子,随意的落下几个字,放在架上晾着。
接着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远处阁楼上,隔着竹帘,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的描绘着对面的冬日洛神图。
直到林黛玉离开,都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别人的画卷中,和圈套里。
李纨显然是哭过了一场,脸颊泛红,眼眶湿润。
就是小小的贾兰那张小脸儿上却又几分笑意,和自得。
“大嫂子见了弟弟,这是喜事儿,可别落泪平添伤感。”
李纨知道,林黛玉这是在提醒她等会儿进了后院可别让人瞧出她神色异常来。
她本就不招王夫人喜欢,若是在史家被人瞧出哭过的模样,倒是不好解释,王夫人怕也不会令她轻巧解释了过去。
“黛玉妹子说的极是......”
李纨擦了擦眼角,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林黛玉说道:“听闻我弟弟一同窗举人竟是冲撞了你?”
林黛玉摇了摇头,便将方才几人在亭内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
李纨闻言,神色里也多了一点笑意,她感慨似的说道:“那举子,我也听春芳说了,三年前他便可以入京参加春闱,但当初童试时便受湖广巡抚喜爱,特意留了他一届,磨练心志。”
“再有一个,那举子本就家贫,纪念的磨练丝毫不坠其本事,如今一举通关,便来到京城,奋力一博。”
“只是如今京城繁华,一步一动都是要钱的,我家族弟虽也贫,但也能买一本书,今日他邀请那举子来善堂,一是讨论近日所得,二来也是将最新的《策学》借给他读一读。”
林黛玉闻言,对那举人更是新生敬佩。
更何况那举人出身湖广,便更令林黛玉心生亲切。
她父亲籍寄湖广,以此科举入仕。
想到那举人隆冬的天却也只穿洗的发白青衫,便有心资助。
她手里也有些钱财,即便是出一点绵薄之力,也算是帮了那举人,也慰藉父亲在天之灵。
心里这边想着,不知不觉的便和李纨回到了后院。
此刻,众人都已移步后院腊梅院中。
腊梅虽绽放在泠冽寒冷的冬日,但开出的花瓣却是纤薄细腻的黄,花蕊像是一点一点撒入的碎金,在日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