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又会搞出什么新花样来。“待征地一事办完之后,宋某是不是可以歇阵子了?”“你想得美,秋收后还得把修渠一事提上日程,有的忙了。”宋珩有些无语。
虞妙书对未来充满着憧憬,继续道:“倘若今年用吉安县的种子收成好,明年就全县推进,让所有农户都改种。
“换了种子,再引河水灌溉庄稼,只需三五年,奉县靠天吃饭的百姓就能实实在在的受益。
“不仅如此,官府还会推进小微贷,扶持有手艺的百姓做营生,鼓励他们像曲氏那般靠手艺起家。
“光种地有什么前程,还是得做买卖才能尽快发家致富。”听着她构造蓝图,宋珩忍不住发问:“小微贷是什么东西?”虞妙书解释道:“小,就是小本营生;微,就是微型生意;贷,就是衙门发放的借贷。”
宋珩默了默,“合着你是想放高利贷?”
虞妙书挑眉,“老百姓身上能收刮出什么油水来?”宋珩闭嘴。
虞妙书有一搭没一搭摇蒲扇,继续说道:“宋郎君啊,你有没有发现我已经变了?”
宋珩愣了愣,不明白她的话,“什么变了?”“心境变了,正如你当初所言那般,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开始膨胀自大。”宋珩沉默。
虞妙书看向他道:“你怕不怕?”
宋珩与她对视,不答反问:“我怕什么?”虞妙书:“万一哪天我膨胀过头摔了跟斗呢?”宋珩淡淡道:“你不会。"顿了顿,“我会把你拽回来。”虞妙书撇嘴,打趣道:“合着你是我脖子上的狗链不成?”宋珩…”
虞妙书直言道:“我甚是享受现在的日子,做山大王的滋味极好。”宋珩抿嘴笑,“明府有这份上进心,宋某很是欣慰。”虞妙书半信半疑,“当真?”
“当真。”
“万一我一不小心把官做大了呢?”
宋珩再次失笑,“大白天的别做梦。"又道,“想往上爬,没有人脉关系举荐,可不容易。若是光靠熬资历,那不知得熬到猴年马月。许多人做了一辈子县令就已经到头了,要从地方上走到朝廷,谈何容易。”虞妙书没有吭声,只是若有所思看着他,宋珩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话太多。
他的话确实太多了,言词里仿佛对朝廷了解得甚多。虞妙书倒也没有追问。
稍后胡红梅端来一盘粽子,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致,这两日天天都吃粽子,腻味了。
院子里炎热,室内倒还好。
之前虞妙书每天都会教张兰识字,她已经认得不少了,也会写,就是写得丑。
接下来得教她用算盘,可是虞妙书自己都不太熟练,把主意打到了宋珩身上。
他是主簿,做账是他的日常,虞妙书犯懒,让他教张兰记账的常见方法。宋珩多少还是有点避讳,虞妙书打趣道:“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宋珩严肃道:“你莫要不正经。”
虞妙书挑眉,“又不是孤男寡女,我还怕你给我戴绿帽不成?”宋珩…”
哪壶揭不开哪壶!
虞妙书厚颜道:“宋主簿这顿饭可不能白蹭,待酒坊走上正轨,核账之事全在娘子手里,我没有那些精力操劳,要不然就丢到你手上。”宋珩无语。
虞妙书冲厢房的张兰喊道:“娘子过来,我给你寻了一位老师。”张兰笑盈盈过来。
虞妙书指着宋珩道:“今日我偷个懒,让宋郎君教你怎么记账,他说要避讳,娘子怎么说。”
张兰应道:“都是一家子,郎君都不避讳,我避讳什么。”虞妙书:“你看,人家大大方方,倒是宋主簿,显得小家子气了。”宋珩继续无语。
张兰做“请"的手势,自去年一起到这里,早就把宋珩当兄长看待,对他多数都是敬佩。若没有他的指点,两姑嫂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宋珩耐心极好,张兰有不懂的地方便开口询问,他皆一一解答,又教她用算盘的技巧。
虞妙书在偏厅的摇椅上,扭头看厢房里的二人。她素来没什么耐心教人,又日日忙于公务,只想在空闲的时候放空脑子,什么都不要去想。
那时宋珩站在桌案旁,俨然一副夫子模样,一会儿比划手势,一会儿纠正张兰拨算盘的动作。
他指骨修长,掌上有薄茧,是以前干活所致。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精通经史子集的人,沦落到拨弄算盘的地步,也着实是种讽刺。虞妙书一直暗暗窥探,那人虽一袭轻薄布衣,身上的文士风流却从未被窘困洗礼掉。
回想来时他的模样,面目寡淡,身材瘦削,死气沉沉。而今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模样,身体养好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比以往多了一些人气儿。察觉到她窥探的目光,宋珩冷不防扭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同时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