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子说得有道理,多半也跟前任县令那般,雷声大雨点小,收刮一通跑了。”
“且看着罢,看这小子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们经历过几十年的官场洗礼,什么名堂没见识过,对虞妙书的那些小心思门清儿,对方冠冕堂皇吹债券诱其上钩,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下午人们陆续散去,廖正东一一送别客人。虞妙书离开廖家时,宋珩与她坐马车一道离去。
先前他压根就没听她提起过债券,忍不住道:“明府嘴里所谓的债券,那帮人可会卖账?”
虞妙书淡淡道:“不会。”
宋珩皱眉,“那有什么作用?”
虞妙书直言道:“那不过是我的遮羞布而已,你看金凤楼不就表态愿意购买了吗,他家要是不愿意,那之前衙门欠下的八百多贯,一个铜子都别想还。”宋珩…”
虞妙书无耻道:“那又不是我欠下的,他们有本事就去告,告到州里去,把篓子捅出来才好,大家一起倒霉。”
宋珩…”
虞妙书:“你看现在沈大兴多聪明,他只要愿意买债券,那衙门就会继续还欠债,并且每年还会给利息。就算要查他,也不会一下子把他弄死,他是不是求得了安稳?”
宋珩抽了抽嘴角,埋汰道:“合着是强买强卖。”虞妙书干脆利落,“对,强买强卖,愿意买债券的,以前的钱款衙门一起还。若是不愿意,那以前的欠账我可不认,不服气就到州府告我,捅出篓子来大家一起死。”
宋珩彻底无语,他有许多话想说,一时竞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好半响,才道:“你难不成真要把欠债还清,那得还到猴年马月?”虞妙书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不是傻?”宋珩:“???”
虞妙书严肃道:“借钱的是孙子,欠债的是大爷,一直做大爷不好吗?”宋珩…”
虞妙书:“旧债肯定要还,让他们觉得我有诚信;新债肯定要继续欠,让他们害怕我倒台跑路,债券打了水漂。
“只要他们想把欠债全拿回来,就得想法子替我兜底,处处配合衙门办事。这样我就能从被动变成主动,难道不好吗?”宋珩默默地盯着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可是这个无耻之徒又特别有慈悲心,高兴筹谋道:“回去了就让沈大兴拿钱来买债券,就着那笔钱银送到吉安县衙买种粮,断断不能耽误了春耕。”宋珩抿了抿唇,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对于这个行事亦正亦邪,花样诸多的女人,不禁生出几分自我怀疑。哪怕跟她共事了这么久,她的大致行为他能理解,但某些…某些奇奇怪怪的思路真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要利用债券集资,那就集资吧,只是他低估了她搞钱的速度,因为不到半年,衙门一下子就手握上万贯钱银。
并且还是白花花的现银!
从一无所有到一万两库银,闪瞎六曹官吏们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