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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悄然离去。

连带着她藏进柜子里的密信一起。

这证实了薛殊的猜想,世上贼人不下千百,所图无非财或利。要满足这两种需求,有的是豪门大户、富商巨贾,失心疯了才会把目标放在权倾一方的浙直总督头上。

唯有一种解释,这位梁上君子所图非财非利,而是某个……不太方便拿到台面上明说的目标。

好比那封看似轻飘飘,却沉重到每个字都透着血腥味的密信。

薛殊说不清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明明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非要给一个理由,大概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三观和记忆在蠢蠢作祟。

在那个时空,这种多管闲事的心思被称作“公德心”。

不多,但毕竟是有。

如今密信被带走,薛殊了了一桩心事,后面的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只安心寻思日后的出路。

当然,在宋钊看来,这连思都不用思,除了一门心思跟着他,如那些个后宅婢妾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谋取主家宠爱,为自己博个出身,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薛殊想了又想,认为宋钊说得对。

宋氏家大业大,宋昭又贵为浙直总督,想在自己地盘上抓一个人,就像在搁浅的沙滩上捞螃蟹一样简单。除了安心留下,自此将荣辱性命托付给一个男人,她没别的活路。

但死路可以有。

人皆有向生畏死之心,薛殊也不例外。在打定主意前,她犹豫过,只是被半夜潜入房中的宋钊彻底打散。

就寝前,她记得她闩了门,锁了窗,按说不该有人进来,奈何古代门窗不比后世,撬棍撬得,手指捅得,当然最简单的方式是一抬腿,直接将质量不过硬的门板踹开。

宋钊选择了最后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动静不可避免地惊醒了薛殊。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不请自来的宋总督摁回帐里。

“长本事了,敢把爷锁在门外?”他调笑道,“莫不是为着下午太太罚你的事跟爷置气?”

薛殊又开始分裂小人,飘在头顶的那一半默默数羊羔,看数到第几只跳过时能将讨人嫌的面孔熬走。

“太太原是好性,只是今日被你气得狠了,”宋钊在她下巴上勾了把,驾轻就熟地扯开腰带,“早叫你学个乖,就是不听,如何,膝盖伤得重吗?褪了亵裤给爷瞧瞧。”

薛殊飘在顶上静静看着,若是放在另一个时空,眼前这一幕是要打码的,可高清版并不能让她心满意足,因为底下那具被人翻来覆去的躯体是她自己的。

她不用动,不用说话,也不用表现出任何情愿或者不情愿的态度,只要足够乖顺地躺在那儿,像一件摆设或是一头听话的爱宠,就能让宋钊心满意足。

“娇儿,怎的不说话?爷就爱听你的声响,像白日里那样叫两声听听。”

他动作大了些,底下的行尸走肉果然有了动静。但飘在帐子里的薛殊无比清晰地想:这样的人生,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样的活法,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拼死拼活地学完九年义务制教育,躲过了高中分流,拼上了重点本科,好容易研究生毕业进了心仪的医院,那些读过的书、学过的道理,一个字一个字背下的“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难道都是喂了狗?

靠着那些句子,那些书本和道理,薛殊熬过了艰难的一晚。第二日天不亮,宋钊心满意足地出门,她躺在雨过天青的纱罗帐子里,盯着暗纹间一缕一缕不易察觉的银线,在那幽微的光里下定决心。

她不要当狗,她头悬梁锥刺股不是为了当狗的。

决心的时机是三日后,宋家老夫人的寿诞。今年生辰不一般,正好是七十整寿,人到七十古来稀,再如何大办特办都不为过。

宋钊待玩意儿无所谓,对自家亲祖母却要摆出个人样子,不仅置了寿宴,备了寿礼,还专程叫了戏班子给祖母助兴。

这戏班子可了不得,唱昆曲起家,台柱最拿手的是一出《游园惊梦》,嗓子一亮,直如穿云裂石。平时一个亮相,便有万千叫好,落在台上的金银锭子好似疾风骤雨。

她名气响,脾气就大,更有种种匪夷所思的规矩,比如喝茶必要三分烫,最好调些花露润嗓;比如头面戏服定要新做的,旁人用过,哪怕只一次半回,就算是云锦裁制、苏绣缝成,每一朵花蕊都点了南珠,那也是碰都不碰。

再比如,她上妆时不乐意有人在旁边,端茶送水的丫鬟女婢也不行。

于是上台前半个时辰,她对镜细细描了眉,画了眼线,正要扑腮红时,忽见铜镜里帘子晃了晃,一个低眉顺眼的身影端着托盘进来。

台柱恼了,将胭脂“啪”一下撂下:“你是哪家的婢子?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那小女婢抬起头,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已经长开,依稀可见精致轮廓。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内疚:“对不住。”

台柱讶异。

但她很快明白了道歉的理由,因为镜子里的身影一跃而起,像头狩猎的母狼,迅雷不及掩耳地叼住猎物要害。

后颈炸开凉意,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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